会长大的幸福（11）

拿着验孕棒走到卫生间的时候，温柔的心跳得很快。

她拿着说明书看了很久才明白该怎么用。按着顺序做完之后，温柔看到了结果。

两条杠。

说明书上说如果两条杠就是怀孕了。

温柔盯着验孕棒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浑浑噩噩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怀孕这两个字离温柔很远很远。她才大四，毕业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找男朋友她都没有正经规划过。更何况是怀孕。

那次和褚默鑫发生关系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事后要吃药。也没有想那么多。

突然多了一个孩子，她有点接受不了。

帮她买验孕棒的舍友是宿舍里关系和温柔比较好的一个，她的性格很开朗，平时大大咧咧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很细心的。

温柔刚从卫生间出来，她就猜到结果了。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要不我配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看看医生的意见。”

温柔冲她挥了挥手。“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

-

温柔拿起手提包来小跑着离开了宿舍。刚一出门，她就哭出来了。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在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

温柔一点都没觉得惊喜，除了害怕之外就是无助。

温柔一鼓作气走到学校门口，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名字之后，司机就发动车子离开了。

温柔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建筑物，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其实她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

梦醒来之后，她还是那个十六岁的温柔。

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要离褚默鑫远远的，不和他有任何交集。

这一切都是梦，一场噩梦。

如果没有褚默鑫，温柔的人生一定是很圆满的。她不会高考失利，不需要复读。

如果没有遇到褚默鑫，现在的她一定已经考上国外的研究生了。

……

温柔捂着眼睛，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上大学的这几年，她一直都不太敢回忆过去，每回忆一次，就是对自己凌迟一次。

她的人生，都毁在褚默鑫手里了。

“姑娘，医院到了。六十七块钱。”司机的京腔把温柔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温柔抬起胳膊来抹了一把泪，付过车钱之后就下了车。

看着面前的医院，温柔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迈出了第一步。

挂号的时候，温柔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来自己的症状。窗口上那个女医生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给她挂了妇产科的号。

付挂号费的时候，温柔明显从那个女医生的眼里看到了轻蔑和鄙夷。

她知道，那个医生肯定觉得她是个不自-爱的女孩子。在上学的时候就怀孕了。

在候诊室坐着等待的时候，温柔拿着手机给她爸爸妈妈分别发了一条短信。

不是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他们这件事情。发完短信之后，温柔就被叫去做检查了。

孕检是很麻烦的，要拍b超，还要做血检。检查的时候，温柔看到了很多成双成对夫妻，他们的脸上挂着笑容，大概是在开心新生命的降生吧。

看着那些丈夫细心照顾妻子的画面，温柔的眼眶又红了。

她知道，这样的好事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的。

做完全套检查之后，温柔又坐回原来的地方等待结果。

拿起手机一看，有四条未读短信。爸妈的两条，舍友的两条。

舍友发了几句关心的话给她，还问了一句她在哪个医院。温柔回短信的时候说了医院的名字，然后还和她说了一句谢谢。

再点开爸爸妈妈的短信。温柔都没怎么细看就已经泪眼朦胧了。

她妈妈的回复是这样的：以前妈妈总是希望你做人上人，希望你拿第一，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你是不是真的快乐。你上大学之后，妈妈也想通了。你的未来让你自己做主。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但是我的宝贝，你要记得，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那一瞬间，温柔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辜负了父母对她的期望，没有考上好大学就算了，现在还弄个未婚先孕的结果。

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对她很失望的吧。

温柔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的思想很保守，很小的时候，温柔就知道了自尊自爱和三从四德这种词语。

大概是幼儿园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三从和四德的具体内容。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德、言、容、工。

这些话温柔现在还能脱口而出。可是她却没有做到这个份儿上。

-

褚默鑫跑到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温柔。

他气喘吁吁地坐到她身边，两只手把她圈到了怀里。“哭什么，没出息。”

听到褚默鑫的声音之后，温柔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了。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褚默鑫现在脑袋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片。

刚才他去学校找温柔没找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和温柔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子。

平时褚默鑫也没跟她们说过几句话，今天那姑娘看到他之后就立马跑上来告诉他：温柔怀孕了。

当时褚默鑫就懵了。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和温柔就睡了那么一次，难道这么准吗。

后来那姑娘把医院的地址给了他，褚默鑫就赶紧过来了。

他连电梯都没等，直接跑着上楼了。

看到温柔一个人坐在那边哭的时候，褚默鑫的心口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疼得他头晕眼花。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柔。毕竟他也才二十岁刚出头，还没过了爱玩的年纪，突然间告诉他他有了个孩子，这个事实接受起来真的是需要时间的。

他能做的就是抱着温柔让她靠在怀里哭。

……

褚默鑫过来没一会儿，医生就叫了温柔的号。褚默鑫立马站起来陪着温柔一块儿走进了房间。

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挂号本上写了年纪，所以医生知道温柔还在念大学。

再看看和她一块儿来的褚默鑫，看着就是小孩子，大概两个人是同学。恋爱了没收住，不小心弄大了肚子。

现在大学生这样的状况太多了。做医生做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看了一眼检查报告，抬起头来问他们：“宫-内早孕五十七天，如果要做无痛人-流的话，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具体怎么样你们自己选吧。还是说，你们想留孩子？”

五十七天。

褚默鑫想了一下，大概就是那天带着温柔去开房的时候有了的。

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居然这么准。

医生的语气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地问一句。

但是听在温柔耳朵里，就多了几分不屑的味道。

她低头揪着手指，酝酿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抬头。

“……现在做手术可以吗？”温柔看着医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刚才她想了很久。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孩子。

说舍不得是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没有感情。温柔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让他平安降临。

她现在还是个学生，如果被周围的人知道了，她的脸该往哪里放。

而且……褚默鑫肯定不会要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