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便是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管事虽然心里后悔自己受人挑唆贸然来说这些话,可是未尝不是松了一口气,他只能又干巴巴的哭泣了几声,下去跟着苍术去交接账目了。
望着那人走了之后,白芷恨恨的道:“小姐,这种白眼狼为什么放过他!照我说,就该弄得让所有人知道,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断了他的后路才是!”
丁小桥靠在迎枕上面,用手轻轻的揉了揉额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傻瓜,他是无家无业的,我们丁家现在这么大的一摊子事儿,本来就已经在口风上落了下乘,这个时候就算是赶人也断断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在仗势欺人,我不给他活路,他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疯狗一样出去乱咬,我们丁家就真正算是落了口实了,现在放风声出去,就说,他不干了,我们百般挽留,但是他清高不远同流合污,我们只能放人。”
“小姐,这……这怎么就成了同流合污了,我们丁家又没有做错!”白芷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对于丁小桥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开心。
可是这个时候的丁小桥早就已经连一点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闭上了眼睛,倒是一边的莫思归冲着白芷说:“这都看不明白?我们现在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示弱,越是示弱,便越是能得到别人的同情。”
这是个什么道理?白芷眨了眨眼睛,望着莫思归有些不太明白,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连忙冲着两人行礼:“我这就去。”
白芷离开之后,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时之间,屋子里面安静地似乎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
许久之后,莫思归才主动打破了这安静,他缓缓的说:“大小姐知道这事了?”
一想起这个事,丁小桥就越发觉得心烦起来。自从这个谣言暴发之后,就算丁家对于这个谣言是严防死守的,可是也难保丁小楼不会从这些细枝末节中知道些什么,更何况,米氏都已经病倒了,丁修节、米林,这家里管事的大人都忙得脚步沾地,而丁七郎和她还有丁小阁也见天都忙得不见人影,这丁小楼又不是傻子,怎么也能猜出来一些了。
只是,她不说破,自己这么撑着。
时时刻刻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微笑,不过越是这样,丁小桥便是越发心疼起来。她想起了昨天夜里,丁小楼亲手给她端过来的小点心,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例外,可是,丁小桥还是从丁小楼的目光中看出一些难捱的痛苦。这种没有付诸出口的艰涩矛盾,让她的心累极了。
“她是个聪明人,就算宅子被围得铁桶一般,我想她也是知道了,只是,可能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但是,她一定是知道了。不过,她又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不让娘和爹担心,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说到了这里,丁小桥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苦涩得好像是陈年的药汤一般:“我看着她的那个样子,心里难受得很。”
虽然不是女人,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莫思归还是能够感同身受的,毕竟当年他还是杜开霁的时候,便经历过了李氏的事情,当时他家的处境也跟现在的丁家是一样的,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明白任何的安慰都不顶找到了传谣的人给予强有力的一次反击来得直接。
两个人的沉默便又这样继续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紫苏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于紫苏的到来,丁小桥还是很奇怪的,毕竟她是米氏的贴身丫鬟,现在丁修节为了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米氏并不让丁修节随时在身边照顾自己,所以这照顾米氏的事情都落到了紫苏的身上,所以她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有到处行走的时间,现在她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面对丁小桥的问题,紫苏细细的回答了。原来米氏现在吃了药,刚刚睡着,而她接到了一个禀报就急忙过来了:“那大姑奶奶又来了,指明是要见夫人的,上一次出了那样的事情,这种禀报如何能报给夫人,可是也不能真的就将她撂在那里不管了,毕竟我们丁家现在的名声可是容不得一点糟践了,这要是再多一条苛待亲戚的话,只怕真是翻不了身了,我思忖着,这事还是来问问小姐,要怎么处理。”
这就是丁小桥觉得紫苏过人的地方,虽然有时候她的心大,但是,她却很是聪明伶俐,眼光也看得很远,往往能想到米氏不能想到的地方,也能化解很多不必要的矛盾,最是贴心能干,所以,正因为这样的原因,上一次丁小阁的事情,丁小桥便算了。
现在听得这样的回报,原本还是靠在迎枕上的丁小桥不由得坐了起来,她皱着眉,自言自语道:“这个事情,丁雨儿来做什么?”
“多半还是提亲。”莫思归坐在炕桌的另一边,他手里的折扇不慌不忙的摇动着,不过在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