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刘弘不由自主的出口了这一句,但这已经迟了。
火炮的轰鸣响起,在一团团升腾起来的灰色烟雾和爆起的火光中,一发发粗大的炮弹从圆柱形的炮口里飞出高高的飞向远处的大地。这一顿炮击似乎十分给力,刘弘亲眼看到李珏那些运载火炮的炮车在炮弹击飞出去之后,猛地向后一冲,上了差不多十五度角的斜坡,然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落向前,回到原本的炮位上。
当然,这里的回复只是一个看上去的回复而已,事实上火炮不可能如此顺利而且准确的归为。回到原位的炮在具体参数上和前面射击之时肯定有所区别,具体有多少偏差这还是需要一番努力调整的。
李珏军的炮兵们往复来回,干的就是这件事情。
虽然他们的动作很是麻利,各种数据和计算也用的老熟,但一系列麻烦的动作做下来,没有一刻停歇的也需要至少一百个呼吸以上的时间。
这已经是十分迅速的了,与对面床弩的射速大体相当。
只是两相对比,李珏军的火炮在威力和射程上都比刘弘军的床弩要强上不少。刘弘军的床弩射程一般在两百丈到三百丈左右,而李珏军这边,只要是使用正规的圆弹,那他的射程便在三百丈到五百丈不等——具体多少那是根据火炮本身的口径决定的。
口径越大,火炮的威力也就越大,能够填装的火药更多,自然也能射得更远。
只是……
看着这些飞远远远的从自己的头顶上掠过,刘弘心中就是一惊:“他们的目标是……”
炮弹并没有在刘弘军的营地之中落下,反而掠过了刘弘营地的头顶,斜斜的拉出一条弧往江上去了。
江是汉水,汉水不是只有水,汉水之上还听着从江陵赶来的长江水军。这是荆州最强的水军力量,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因为刘弘需要水军的战舰作为后盾为他援护营盘的缘故,所以长江水军开到这里的一百多条船无一例外的直接在江中下了锚锭,老老实实的停靠在那儿,就像是拴在那边的家马一般。不,这比家马还要过分一些,这根本就是卡在那儿当城墙的。
刘弘并不懂得水军怎么打仗,他命令下达的也十分简单粗暴。而这一次负责水军支援的统领更是一个贪方便的人,所以他们都不曾想过要将自己的船队运作起来。当然这也和他们早就得知李珏军根本没有足以威胁到他们手中这支水军的舰队有关。
尽管在水战上,荆州的水军已然吃了一次败仗,可那一次败仗的前因后果他们也曾了解过,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那完全是由当是水军统领糟糕的指挥,而引起的混乱造成了——也不知是为什么,侥幸逃脱而回的白河水军士兵着重提到的是李珏军搞出的横江铁索以及突然出现的火船。
或许是因为这些东西都还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吧。
虽然他们也都曾提过李珏军用火炮来轰击江上船只,但那只是在昏暗的地方用小口径的炮打,几十丈之外的走舸而已。对于小小的白河水军而言,走舸是舰队中的主力,但是对于长江水军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走舸是根本不被计算在舰队主力中的。
李珏军的火炮能够轻易击沉走舸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得到相关情报的刘弘和那些水军的将领对此都不甚在意。
于是,他们接收到了来自李珏军火炮的问候。
在他们的错愕而惊恐额目光中,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落下,有的没入水中,溅起一道道洁白的水花,有的则插在了自己战舰的船板上,在轰然而起的脆响之中,直接将看起来十分坚固的一寸木板砸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突然遭遇打击的长江水军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的攻击怎样的应对。话说刚刚看到太阳,进而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他们,根本就还没有进入作战的状态。对于李珏军在陆地上的闹腾,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件完全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毕竟向来能够对水军产生威胁的也只有敌人的水军,谁能够想得李珏竟然会从地面对威风凛凛的长江水军进行威胁呢。
刘弘想不到,指挥舰队的人也想不到。所以这一下他们被动挨打似乎就是一种必然了。
火炮的威力着实大的惊人,即使发射火炮的地方离他们已经有两百五十丈的距离了,但由火炮产生的强大动能依旧将船体轻易砸穿,然后落入下面的隔仓之中。甚至在接连砸穿了好几层船舱之后,从船体的另一侧落入水中,进而让冰冷的江水灌入船体之中。
总之,这一轮炮击在刘弘军的水师根本就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重重的给了他们一记。
这一击下来,他们或许还说不上是身受重伤半身不遂,却也是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清楚的感觉到了疼痛。
“该死的……这究竟是你怎么回事?”在水师最大的一艘战舰之上,来自江东陆家旁系的陆河皱着眉头冷眼看待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
陆河现年三十五,已是领着中郎将名号的水军将领,他负责这一次水军对刘弘的支援。他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会很简单的,自己完全能够压着对方打,但不想对方直接用一记恨得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刚刚的一轮炮击,虽然没有让他的船队承受什么不可挽回的大损失,甚至连一艘战舰的都没重创,但就对方落在自己战舰上的创口来看,陆河明白这只是对方的一个开始而已。他们的武力已经能够击碎自己战船的坚固装甲,只要他们连续不断的轰击下去,那最终击沉自己的战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快,赶紧起锚!将船帆升起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迅速的运动起来才行。”陆河想到了上面的那些,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危险了,所以他迅速的下达命令,让自己的船队赶紧机动起来。在水战之中,除了依靠坚甲进行防护之外,通过机动来躲避敌人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整个大局和自己本身之间,陆河本能的做出了利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