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噤声。徐岳龙见没人说话,便知道大家有些想岔,摆摆手。“没那么厉害,他们重活过来,整体实力下跌了将近三成有余,尤其是反应力,迟钝得很,对痛觉毫无反应。所以肯定不是真正的复生,更像是什么东西借他们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众人闻言,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冉仲轼追问。“确定是死后复生,不是重伤恢复?”武师生命力顽强,脑袋掉了尚且能存活一段时间。宗师更是如此,只要脑袋没有被人一脚踩爆,及时接上,服用疗伤丹药,存活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顶多今后每年阴雨天伤口处都会发作疼痛。倘若那两位宗师重伤垂死之际,抽取其他教徒的生命力,让自身恢复个七七八八,倒不是不能理解。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徐岳龙摇摇头,给予否定的回答。他扶着身前白布,白布上闪烁着七彩色的流光,显然不是凡品,里头则罩着一把刀形武器。龙象镇狱刀?梁渠想到项方素先前说的两把武圣玄兵。其中一把的主人还是前些日子大脯天下的新晋武圣,想来那把在卫麟那边。“即便是我们几个感受错了,武圣玄兵不会,玄兵乃武圣手眼之延伸,从倒下再到站起,确确实实……”“回去说吧。”杨东雄按住徐岳龙的肩膀。徐岳龙抬头,发现圈子之外的其他武师全部竖起耳朵,试图打听。两位宗师死而复生,连他都有些心神动摇,寻常武者更不必说。会动摇军心。“今天太累了,纵然有玄兵相助也让我神经紧绷。宗师生命力当真旺盛,没想到鬼母教有如此邪异之能,抽取他人生命为己用,治疗伤势。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岛上的异状一时半会消散不了,许要在船上待上几天才能回来打扫战场。功劳的登记,要过上几天,望各位谅解。”徐岳龙打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哈哈,众人沉默着往屿岛外前进。阔肚方舟与楼船在屿地边缘相遇。负责看守的军士得知需要停留上一段时日,找一处水位合适的地方停靠楼船,纷纷上岸清理附近岛屿上的密林,用以制作临时据点,安顿伤员。随船医师拎着夹板与布帛,挨個救治伤员,灌下疗伤丹药,定好错位骨骼,把重伤员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天蒙蒙亮,丝丝蓝光从天际线处迸射出来。梁渠在大泽里洗了个澡,换身衣裳来到船楼顶层。大厅中央分列多张矮案,上面摆满了食物,各类都有,许多都是药膳。梁渠环顾四周,坐到项方素旁边。项方素挪了挪屁股,让出位置,指了指桌上的砂锅。“萝卜炖羊肉烧的不错,尝尝。”“好。”都说人生有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用过枪。扛枪排首位自然有道理,没有什么比一起做战友更能增进感情的事。战斗艰辛,梁渠腹中空空,顾不得交流,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继他来之后,冉仲轼等人以及几位缉妖司的高层也是捯饬一遍,赶了过来。数一数人头数,少了几个。此次行动是多对少,基本上是优势对局。鬼母教那方总共二十多位狼烟,徐岳龙这边就有差不多的人头,算上卫麟方是河泊所总高手数,再加缉妖司,那是四倍差距,分散出去纵然有不到位的地方也极少。或许是受了伤,早早回去休息,死的可能不大。老爷们送子弟来是博富贵前程的,一个小支脉对抗的压根不是单纯的河泊所和缉妖司。至少这次鬼母教被查个底朝天,说那群侯爷没提供帮助,梁渠不咋信。等人到齐,再度询问鬼母教宗师死而复生一事时,首位的徐岳龙重复了自己的观点。隋鸿燕,杨东雄点头认同。的确是“先死,后生”,中间气机断绝的感觉不会有错。众人哗然。缉妖司一位高层匪夷所思:“纵然是‘邪’,死而复生未免也太‘邪’了点!鬼母教定然给‘残物’做了某种拓展!”“寻常‘邪’物绝对做不到此种程度!”“可惜连个舌头都没留下,之前留下的活口现在死的一干二净,倒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事后的‘残留’多种多样,但能让人死复生的,听都没听过。”“不对,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过。”冉仲轼摸着下巴自顾自的嘀咕一句,再抬头,发现在场众人都看向他,赶紧道。“忘了是哪本书上看到的,只记得是曾经有一位武圣寿尽而亡,满打满算活了足足八百有余。他死后留下的‘残余’带着强烈的不甘,后人收拾尸体时,意外发现了这股强烈的‘残余’,然后这份‘残余’突然占据了武圣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生活表现,记忆内容都与生前的武圣没有任何区别。此等情况下,他又活了六十多年,前后加起来,达到了九百多岁的程度!具体内容和细节我有些忘了,但大致上是这个意思。我当时第一次看到那则故事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拿给父亲看,我父亲说是乡野之人对武圣威能的杜撰。我当时相信父亲说的话,结果照今天的样子一看,可能不一定是假的。”众人听得咋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靠着死后留下的“残余”重生,并且表现的与生前无异?柯文彬提问:“但重新活过来的,真的还是那位武圣?”武圣死后的“残余”,说到底只是一份执念,一个念头而已。意志过于强大,以至于脱离肉身仍能存活下来,在世界上留下一份痕迹。有的“残余”便能滞留在物体上,显然,这位武圣的身体就是“残余”滞留的对象。冉仲轼摇摇头:“我不知道,但那位武圣的后人坚持那就是武圣。”是啊,怎么能不坚持。有武圣的家族与没武圣的家族,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得是。隋鸿燕问道:“那个家族后来呢?有说什么情况吗?”“书上没写。”冉仲轼回答道,但他想了想,又改口,“也可能是我当时觉得后半部分没什么意思,没看下去。”徐岳龙道:“还能找到你当初看的那本书吗?叫什么?”冉仲轼眉头紧皱:“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在宗学里还是自己家里看到的,只能写封信让我爹派人去找一找,能不能找到,不敢保证。”徐岳龙道:“找吧。”“好。”冉仲轼答应下来。众人再交流一阵关于今天鬼母教的得失,各自回去休息。一晚上的奋战,无论是谁都很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