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四面,上千红巾军高举手中各式器械,每个人都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咆哮,声浪震天!
赵陀忍不住低叹:“方腊起义之初,红巾军所向披靡,不是没有道理啊~”
赵莽深以为然。
就凭这一口累世积攒的怒气,足以席卷六州五十二县!
可惜,未等起义军彻底蜕变为一支真正铁血强军,以大宋西军为主力的平叛大军迅速南下。
几场战败,几番挫折后,本就是由乡民丁壮组成的红巾军,军心士气迅速崩溃,加之起义之初,战略抉择失误,失败也就不可避免。
方毫演讲完毕,又一连宣布二十六人名单,将其称之为“邪佞”,定性为昏君奸臣的走狗爪牙。
仇道人率红巾军,把二十六个身穿白衣、五花大绑之人押上祭台,成两排跪倒在道人泥塑前。
今夜,就要用这二十六人活祭明王!
方毫提刀走向第一人,正是巡检司寨都头庞牛。
在周遭红巾军欢呼呐喊声中,方毫一刀捅进庞牛胸膛,刀尖从后背穿刺,抽刀时,一股猩红血液喷溅出!
祭台四周响起震天狂欢声。
从方毫开始,红巾军排成队,接连上台,对二十六个邪佞施以酷刑。
有人用柴刀劈砍,剁手跺脚。
有人剜眼割耳,从身上割下一块肉,实在没地方割,就砍断骨头。
二十六颗头颅,成了红巾军哄抢的玩物。
惨叫、哀嚎、狂笑、咒骂诸多声音交织,宛如人间地狱。
隔着人群远远观望,看得赵莽头皮发麻,如坠冰窟。
场面极度血腥、残忍,令他胸腹间翻涌起阵阵呕吐感,弯下腰干呕不止。
鲁达和赵陀面无表情,看得眼睛不眨。
鲁达瞥了眼赵莽,嘿嘿怪笑道:“这算啥?小场面而已!方腊起义时,每攻占一处州县,都要把当地官吏抓起来,火烤、蒸煮、喂炭、灌屎尿、活剐,但凡你能想到的都有!”
赵莽脸色变绿,弯下腰又是一阵“呕~呕~”
半个时辰后,活祭兼祭旗誓师仪式宣告完毕。
千余红巾军经过鲜血洗礼,基本坚定拥护圣教、圣公,继承老圣公未尽之功业的决心,继续同朝廷顽强斗争。
红巾军散去,方毫率吕将一行来见赵莽父子。
鲁达稽首道:“小圣公,圣教起义大典已毕,可否按照约定,放赵莽出城?”
方毫看看赵莽父子,笑道:“观摩我圣教大典,二位有何想法?”
赵莽生硬道:“没有!”
赵陀淡淡道:“预祝小圣公旗开得胜!”
方毫眉头一扬:“圣教大典如此震撼人心,二位就不曾心动?不曾生出加入圣教,共举大业的念头?”
赵莽忍不住骂了声:“变态!”
赵陀淡然道:“我父子不过升斗小民,胸无大志,但求安稳,清贫度日即可!”
方毫目光微闪:“既如此,未免可惜!”
鲁达沉声道:“还请小圣公遵守约定!”
方毫笑了笑,对王铁山微微颔首,王铁山手一挥,有兵丁牵着一匹马上前。
“这匹马就送给小兄弟做个脚力,些许盘缠,权当本公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赵莽接过缰绳,马鞍一侧钩子上,挂着褡裢,用手一捏,里面装了十几贯钱。
赵莽瞥了瞥方毫,这家伙竟然如此好心?
鲁达感激道:“小圣公想的周到,洒家多谢!”
赵陀上前,张开臂膀用力抱了下赵莽,在他耳边迅速轻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赵莽心领神会,轻轻点头:“爹,保重!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脱困!”
赵陀拍拍他的肩:“照顾好自己!”
赵莽踩着马镫一跃而上,冲鲁达大喊道:“白天是我错怪你了,向你道歉!照顾好我爹,下次相见,我吃点亏,认你做大哥!”
鲁达摸摸大光头:“嘿嘿~好啊!”
赵莽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一声马嘶,马儿直跃扬踢,朝县城南门疾驰而去!
赵陀看着他,直到赵莽身影融入夜色,马蹄声逐渐远去。
鲁达一拍脑门,瞪大牛眼道:“赵莽认俺做哥哥,俺岂不是比师哥你平白矮了一辈?”
赵陀撇嘴道:“你自己应下,与我何干?”
说罢,赵陀自顾自走开。
“诶~你儿子占俺便宜,你也不管管”鲁达追上前,缠着赵陀要把话说清楚。
方毫眯着眼,嘴角泛起冷笑。
长街尽头,黑漆漆的城门洞,犹如一张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