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两浙兵马钤辖杨可世。
按制,帅守张苑之下,杨可世为武臣之首,负责统率本路所有兵马,受张苑和东京枢密院双重领导。
名义上,连刘光世部,也要受其节制。
杨可世扫视众人,看向刘光世,抱拳道:“刘都监,张帅守已到!”
刘光世脸色再变,匆忙翻身下马。
韩世忠长长松口气,深深看了眼赵莽,回到刘光世身后站好。
赵莽神经紧绷,不敢松懈,急忙朝桥上望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来。
后一辆车,狗宝搀扶许叔微下车。
“爹爹!”许青葙欢呼一声,飞奔过去,无人再敢阻拦。
见女儿无事,许叔微长长松口气,远远看着赵莽,眼神似乎颇为复杂。
前一辆车,帘子掀开,一名矮瘦老头稍稍低身跨出车厢。
老头貌不惊人,身板更是单薄。
可他身上那件紫色圆领官袍着实扎眼,整个两浙路,也找不出第二件。
按大宋制,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在公开场合穿紫服。
如今在两浙路,品官阶位达到四品以上的,只有安抚使张苑。
穿上这件带有天然权威的官袍,张帅守的气场自然无人能及。
暂代提刑使黄迪亲自为张苑搬来脚凳,搀扶张苑下车。
刘光世匆匆上前见礼。
张苑笑呵呵点头,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刘光世心里更是打鼓。
张苑一指围拢在茶棚前的甲兵,笑道:“烦请刘都监下令,让他们都回营去,免得惊扰百姓。”
刘光世忙道:“是下官考虑不周,这就撤走!”
刘光世朝韩世忠挥挥手,韩世忠抱拳领命,收拢甲兵原路返回。
张苑径直朝赵莽走来。
赵莽怔了怔,急忙叉手躬身见礼。
似乎惊讶于赵莽剽悍体格,张苑忍不住赞道:“好一位豪侠健儿!”
赵莽看他一眼,又飞速垂下眼皮。
张苑捻须道:“军报,是你送来的?”
“正是小民。”
张苑点点头,面色凝重了几分。
“事关重大,你暂且随老夫回衙署,当着诸君之面,把事情原委详细陈述,如何?”
赵莽瞟了眼刘光世,应道:“谨遵张帅守命!”
黄迪突然冷哼道:“方毫逆贼,竟窝藏余杭近一月之久,简直耸人听闻!
若非折可存军报及时送到张帅守手里,天晓得还要闹出多大乱子!
朝廷追究起来,还以为两浙帅司、杭州州衙出了附逆之贼!”
张苑淡笑着,捻须不语。
杨可世伫立一旁,面无表情。
刘光世面皮微颤,眼底划过恼怒。
“且回衙署再说!”
张苑吩咐一句,众将领、官员或骑马、或乘车,折返衙署。
杨可世命人给赵莽牵来一匹马,赵莽抱拳谢过,跨上马跟在一旁。
许叔微三人没有回衙署,同张苑告辞后,坐上车往落脚的馆舍驶去。
车厢里,许青葙有些紧张地问:“爹爹,那赵莽到底是不是贼寇?”y
许叔微笑道:“目前看来,应该不是,此前,我们都误会他了。”
许青葙轻轻舒口气,眸子里掩藏不住雀跃:“太好了!爹爹,我们没救错人!”
许叔微笑了笑,眉眼却难掩忧虑,轻叹口气:“官场糜烂,争相谋私,这天下,难有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