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一早,赵莽和高进准时来到外城武学官舍,参加最后一科程文考。
二人站在衙堂前,敞院一角,等候核验身份、武科成绩,再现场抽签决定考场。
环视敞院,只来了二百多人。
有不少还拿着书本册子,摇头晃脑地默读背诵,抓紧时间查缺补漏。
场中气氛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武科考现场。
赵莽哈欠连天,倚靠立柱打瞌睡。
高进略带鄙夷地道:“是谁自诩千杯不倒?结果从清风楼出来,还得劳烦我把他扛回去。”
赵莽难掩困顿,狭开眼皮:“你少说风凉话,你才喝多少?
要不是高尧柄死活拦着,我一晚上非得把清风楼的玉髓酒喝完不可!”
说起当夜情形,赵莽觉得十分好笑。
起初,高尧柄和邵青联手劝酒,吵吵嚷嚷聒噪得厉害,赵莽索性敞开肚皮跟他们喝。
没喝几坛子,邵青先趴下了,抱着空酒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高尧柄也喝得五迷三道。
许是玉髓酒喝得太多,惊动酒楼管事,跑来他耳边一阵嘀咕。
高尧柄大惊失色,趁着脑子还有几分清醒,话锋一变,转而劝赵莽莫喝太多,以免耽误隔日举行的程文考。
高尧柄连哄带骗,趁机让管事,赶紧把剩下几坛子玉髓酒撤走。
再喝下去,清风楼往后半个月,都做不成生意。
到了后半夜,高尧柄醉倒,送到酒楼后院歇息。
刘锜、马扩也带着七八分醉意告辞离去。
赵莽酒劲上头,出酒楼时深一脚浅一脚,酒楼派马车送他们回国公府,还多亏高进把他扛进屋。
昨日,赵莽睡到下午才起身,直到这会儿脑袋还有些昏沉。
据赵莽粗浅的吃酒经验判断,清风楼的玉髓酒,应该是一种低度蒸馏酒。
口感绵厚,略带清甜,十分爽口。
自唐代起,烧酒一词频繁出现。
到了宋代,烧酒专指经过器具蒸烧制成的酒,度数普遍比酿造酒高。
东京各大酒楼正店,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蒸烧酒品类。
如果穿越到宋代,做制酒贩酒的生意,受限于器材工艺落后,做出来的酒真不一定比得过这些酒楼正店。
人家背后,可是有一整个世代传承的专业户团队。
再说,宋代施行榷酒专卖,民间不得私制酒曲,必须向官府指定的正店购买。
这些酒楼正店,能拿到制售酒曲许可,背后牵扯诸多权贵关系,哪一家都不简单。
赵莽拍打脑门,本想着趁现在手里有笔闲钱,投资些实业啥的,实现长期盈利。
真正接触到东京城里赚钱的行当才知,没有靠谱门路,钱投进去大概率打水漂。
他自问也不是什么经商鬼才,这点家底还是不要瞎折腾为好,以后有门路有机会再说。
高进看着他道:“那晚,你和马扩谈些什么,兴致如此高涨?”
赵莽撇撇嘴:“哪有什么兴致,听马扩谈及朝中现状,心中憋闷,借酒浇愁而已!”
“矫情!~”高进嗤笑一声,“学李太白,怀才不遇,忧国忧民,想要高歌一首?”
赵莽笑道:“我也想舞文弄墨,可惜没那份才情。”
“对了,马扩答应教我女真语、契丹语,你可想一起?”
高进笑道:“马扩熟悉边地,能得他教导自然最好!”
正说着,邵青兴冲冲跑来,一抱拳头:“赵兄弟武艺超凡,连酒量也如此惊人,我算是彻底服了!”
赵莽笑道:“今日考完,可要再去痛饮一番?”
邵青变了脸色,连连摆手:“改日改日,前日酒劲还未缓过神!”
三人皆是大笑。
不远处,郭伟向三人看来,略微颔首致意。
邵青笑道:“没想到他也顺利通过武科考。
此人武艺不错,就是太过耿直,否则也不只做个弓箭教头。”
赵莽道:“邵兄与他相熟?”
邵青道:“以前同在桑家瓦子支摊打野呵,也算结识,倒也没多少交情。
这郭伟原本有机会,到向家做护院武师,不知怎地,反而恶了向氏,差点连弓箭教头的差事都保不住。
向氏也是大宋一等一的高门大户,和官家还是表亲。
能进向家当差,多少人求之不得,他倒好,送上门的机会都抓不住。”
高进看向那独自站在树下的人影,淡淡道:“或许他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抽签结束,三人各自去找自己的考房。
赵莽所在的考房,就在衙堂后,西侧第二间,丙五房。
一间考房坐了不到二十人,相互间距离较远,伸长脖子也看不到什么。请下载小说爱阅阅读最新内容
这些考房,平时都是武学学堂,方桌、条凳都是现成的,笔墨纸砚统一领取,离场不得带走。
一名学堂讲师、一名小吏负责督考,讲师端坐堂上,小吏忙着分发答纸。
考房正前方立一块木牌,盖着红布,考题就写在木牌上。
时辰一到,督考讲师揭开红布,又把考题念一遍,宣布开始作答,限时一个时辰。
赵莽在答纸右侧,工工整整写下姓名、籍贯、考房、座号,标记清楚题目顺序,准备开始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