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带虓士营来到营地西南面,背靠一片水田,左侧有成排的枣树、桑树,有一条土沟活水自西向东流过。
这里距离中路军大营不到百米远,地势较高,视野开阔。
赵莽命邓肃四人率领各队扎帐、取水,童贯未到之前,虓士营就单独驻扎在此。
中路军大小事务,童贯交给河北军统制马公直打理。
赵莽赶回营地帅帐,找马公直禀告一声,免得有人向童贯告状,说他不听军令,擅自离营。y
走到帅帐门口,便听到里边传来阵阵说笑声。
赵莽脚步顿了顿,跨进大帐。
马公直、李嗣本、刘光国、侯益四人皆在。
童贯留在雄州未归,中路军便以他们四人为首。
“赵郎官来得正好,容城军曹、巡检、作院各衙主官,今晚在城中摆宴,宴请诸位将官。
待会你和我们同去赴宴,好好喝一杯!”马公直坐在帅位旁侧,笑哈哈地道。
侯益摸着大胡子:“听闻赵郎官千杯不醉,今晚可要领教领教!”
刘光国斜睨赵莽,神情略显阴冷。
李嗣本笑呵呵地不说话。
赵莽拱拱手:“多谢马统制!只是末将近来赶路疲乏,犯了头疼病,不胜酒力,就不去搅各位兴致了!”
马公直又道:“一点风寒,不要紧!待会进城,找几个郎中给你抓点药。
今晚醉一场,明日好好睡一觉,保管你什么病都能全消!”
侯益粗声道:“就是!我们几个都去,哪能撇下赵郎官?”
赵莽笑了笑,拱手道:“马统制好意,末将心领。
末将率虓士营在营地西南驻扎,特来禀告马统制。
若无其他事,末将先行告退。”
说罢,赵莽转身要走,实在不愿多留。
刘光国突然出声道:“站住!”
赵莽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刘将军有何指教?”
刘光国叱道:“马统制盛情邀请,你却推三阻四,不给马统制面子,是何道理?
马统制特地嘱咐下边人,在大帐北侧划出一块上风地,留给你做营地。
你却不识好歹,率部下擅自出营,独自在大军营地以外驻扎?
督帅把军务交由马统制打理,你如此妄为,莫不是不把马统制放在眼里!”
马公直脸色不太好看,坐在那一言不发。
侯益也哼了声:“又或是赵郎官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们为伍?”
李嗣本看看赵莽,又看看马公直,干笑两声:“赵郎官不想去就算了,年轻人嘛,本就与我们这些老军头想法不一样”
刘光国哂笑一声:“李统制倒是善解人意。
可惜啊,人家心里未必瞧得起你!
赵郎官是什么人?大宋虓士,救过官家圣驾,督帅心腹爱将。
咱们几个,跟人家可比不了!”
李嗣本一脸尴尬,嗫嚅道:“赵郎官少年英杰,李某心里也是极为佩服的”
刘光国指着赵莽,对马公直道:“马统制,你可知他为何拒绝赴宴?”
马公直沉着脸不说话。
刘光国冷笑道:“我们都去喝酒,唯独他不去。
等督帅回来,他背后告状,煽风点火,教督帅治我们一个军纪废弛之罪!
以此在督帅面前,抬高他自己和那虓士营。
马统制,这种人,咱们可得敬而远之!”
马公直脸色越发难看了,紧盯着赵莽,目光闪烁。
赵莽一直没开口,直到这会儿才笑道:“原来刘将军也知,营中军纪废弛?
之前,刘将军作为前军开道先锋,麾下兵马差点发生械斗。
我原以为这就是刘将军领兵特色。
现在才知,刘将军也懂军纪二字怎么写!
这二字从刘将军口中说出,当真振聋发聩!引人深思!”
刘光国面色一变,嚯地起身:“赵莽!你个小小部将,莫要太过放肆!”
“刘将军!”赵莽嗓门拔高,“也请你莫要狺狺狂吠!
当着二位统制、侯关令面,像个长舌妇,搬弄是非,丢人现眼!”
“你!”刘光国指着他,面皮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赵莽斜瞟他一眼,轻蔑之意毫不掩饰,扭头大踏步走出帅帐。
“此獠目中无人!狂妄至极!”
刘光国气得说话声都不利索了,“我必不与他甘休!”
李嗣本满脸苦笑,心说还不是你先惹怒人家在先。
不过刘光国毕竟是刘延庆长子,李嗣本得罪不起,还得时时捧着他。
心中鄙夷,李嗣本嘴上却不忘劝慰几句。
侯益干笑道:“现在这些后生,有点本事就狂妄自大!”
马公直冷着脸摇摇头:“同为督帅门下,我本顾念情份,想多与此人亲近亲近。
现在看来,他与我们却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