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麻袍老者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他,“学宫呢?”
“学宫目前还没有明确表态。”
“嗯。”
看出了弟子还有话要说却还愣着,麻袍老者主动开口道:“怎么了,有事就说,别藏着掖着。就是天塌下来了,也有老夫撑着。哪怕老夫一个人撑不住,还有不少老骨头!不过老夫要是都毫无还手之力的事就不用说了,整片古陆也没人能撑得住。”
那弟子知道,老师是自信,不是自狂,更不是自傲。对视了一眼,那弟子向前一步垂头说道:“大师兄托我告诉老师,说各国也只是表态,具体如何还需老师定夺。”
“嘁!”麻袍老者笑一拍手道,“我还以为啥呢。”
说罢,他往西边看去似乎能隔着千山万水,看着什么。
“我的好大徒有没有说他要到哪去啊!”
“弟子问过了,秦国。”
“嗯,看到他了。”
麻袍老者又摆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
大周,守藏室。
曾经,这里既是大周的史档馆,更是有着数百年底蕴的典籍存放室。
然而,现在的守藏室,举目望去,残桓绝壁,一片狼藉。存放典籍的木架子七零八落,跟柴房的前堆起的柴堆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一位老者,佝偻着他那瘦弱的背,努力在这片废墟中翻找着什么,似乎并不在意他那身代表着不凡官位却早已磨损的破烂不堪的官服。
在大周,穿着这么破烂的衣服无疑是一件失礼的事情,尤其像是这位老者如此高官的存在。
但老者似乎并没有太多这样那样的顾虑,他还在努力地翻找着。
终于,伴随着一声爽朗的笑,老者直起了身,手中抓着的正是老者所寻找的、亦是整个守藏室仅存的——半卷竹简。
老者,打开了手中的竹简,略微看了一眼,然后有低下头去寻找下半卷,可惜无果。
老者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失望,但随即又转为释然。他撒开腿,扑向了一旁还算完整的案头,找出一卷空的竹简铺开,执起笔回忆着。
作为守藏室史,老者在这里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通读了守藏室的所以书籍,并通过毕生所学悟出了自己心中的大道。然而,悟道不久后,在老者不可置信但又无能为力的目光下,守藏室因王位纷争沦为了发泄愤怒的牺牲品,毁于一炬。
那是老者不愿意去想起的一段过往,希望的破灭、挚友的惨别、心血的化灰……这些仿佛一根根硬刺般深深地插在老者的心中,哪怕是一阵无意的风微微拂过,便是难以言明的绞心之痛。
调动起腹中的文墨,对照着竹简的上卷,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提笔默写着下卷。
烛光摇曳,映照着老者伏案的身躯。墙上那单薄的黑影,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最后的故事。
搁笔,晾墨,收卷,起身,握烛。又是这些熟悉的动作。但老者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至少是在这守藏室的最后一次。
跨过脚下的木屑、木片、木条,回望着断梁、残柱、倾墙。老者转回了身,缓缓地走出了守藏室。
踏出了守藏室,感受着清风吹起。眼前明明风和日丽的景象但在老者眼中却尽是萧条。
突然,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一个方向望去。
……
不知名的山谷里。
麻袍老者先是笑了一声,接着在自己弟子惊愕的目光中,对着他所望的的地方行了弟子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