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郴被裴瞻一席话堵住,竟是不知如何回应了。转头看看脸呆呆的其余几个,他一挥手道:“说正事!”爱成亲不成亲,再跟他提这个他就是狗!这边厢大伙捋起了血案的大致经过:周彪夺走了前朝皇帝赐给陈都尉的匕首后,周彪——或者是荣王府的谁,八月十三日夜里持刀在胡同里杀了那双不知来历的父子。而后于八月十四,凶手找不到匕首于是杀了陈都尉灭口,徐胤于八月十六杀了梁宁,再于不久后的九月孙洛也被杀,至此,即使匕首下落不明,但是得知匕首下落的几个知情人也都死了。如果梁宁没有还魂,那么这件事做得可谓完美。这也是徐胤在屡次追问梁宁匕首下落无果后,也不担心的原因。因为世上不会再有人留意这么一把匕首,更不会知道白玉胡同发生过这件案子。梁郴提出了问题:“目前还有两个疑点,一是那把匕首到底最终属谁持有?也就是说,凶手到底是周彪还是荣王?“二是章大麻子到底是无意路过,还是事发后凶手求助他出面帮忙善后?“我们要动手,但不能无的放矢,一定要弄清楚这个始末。”傅真道:“如今什么证据也没有,想知道凶手是不是荣王,或者荣王是不是主使,只能直接下手套取信息。”程持礼道:“怎么下手?”傅真沉吟:“我没有具体计划。“但王府婆子说,四月十五荣王府的人会齐往白鹤寺上香,给世子杨蘸和章氏的儿子添香油钱。“如果荣王同往,那咱们也去,届时你们谁把章士诚给拐上山,等他们同在一个场合,或许我们可见机行事。”梁郴沉吟:“荣王妃极为重视这个嫡长孙,他们每年的四月十五,似乎都会举家去上香。关键是,徐胤行事因为向来滴水不漏,所以他也会去,趁他们都在场,试试也好。”梁郅算了下日子:“那我这几日就去探听探听荣王行程,免得有误!”“章大麻子交给我!”程持礼拍胸脯,“我知道怎么拐他!”这里接下来讨论了些荣王府与章家之近况,日已近午,正好梁郴有人寻,便就此散了。傅真赶去万宾楼筹备开张,走的时候回头瞅了眼裴瞻的车驾。张成看到了:“主子还要寻裴将军说话?”傅真摇了摇头。她只是没想到裴瞻这小子竟然不是战事耽误了成亲,而是压根不想成亲。为了保家卫国那话听听就算了,自然是托辞,他不成亲,肯定是有别的缘由。傅真解决身份之愁迫在眉睫,如今还加了个荣王府,这件事情就更显出解决的必要了。裴家少夫人,平西将军的妻子,这身份足可以解决她一切困扰,别说跟荣王府和徐府打交道,就是进宫面圣的资格也是绰绰有余了。而傅真正好又只需要借这个身份复仇,并非真要与裴瞻产生什么瓜葛,他说的只是凑个对,互不干涉,简直就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所以,她当时的确想到了某个可能性。乍一看,也叫做各取所需是不是?她“嫁”给他,他对上也有交代了,不用烦了。但婚姻之事岂能儿戏?她只是为了复仇,并不能真的做他裴瞻的夫人,报完仇后,这婚姻又该如何是好?如若仇还没报完,他就遇到了心仪之人,她又如何是好?总不能阻挠他的幸福吧?也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吧?所以也并非万全之策。再者,拖累无辜,非她本意。跟他成亲,那不还是会拖裴家下水?再一想想,此事虽说互利,到底利她多一点。这么明显占人便宜的事,她身为……嗐!算了,还是想想就好。她顿时止了这心思,一心一意前往万宾楼。程持礼出得门来,跟梁郅同了段路,半道说要去营里,二人便分了道。走出一段他掉转头追上裴瞻,下马进了他的马车,面上挂着迟疑坐在他下首:“五哥,我有话想跟你说。”裴瞻道:“说。”程持礼便深沉下一口气来,说道:“你,你是不是在肖想小姑姑?”裴瞻皱眉:“怎么说话的?”程持礼因勇气不足,脸颊胀红:“我老七虽说笨,脑子不如五哥你灵活,却也长了眼,会看的。你要不是肖想姑姑,怎么会那么关注她?为什么会去宁家外头堵我?为什么会摆出那么大阵仗找我说话?为什么会在猜出徐胤害死她后,又那样痛心?”裴瞻平淡面容有了丝波纹。他移目看着窗外街景:“你瞎说什么?”“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程持礼攥着双拳,“你从来没对人这样紧张过,你要不是,我把头砍下来!”“随便你怎么想!”“五哥!”程持礼痛心地凑到他面前,“那是我们的姑姑啊,你怎么能存有这样的心思?你伦理都不要了吗?这要是让梁家老大老二他们知道,不得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这是想干嘛?你想跳辈啊?!”裴瞻道:“你说够了没有?”“我还没说完!”程持礼气道,“你肖想姑姑就算了,你好歹像个男人啊,你干嘛不堂堂正正上门提亲?干嘛不告诉她你的心意?却反而玩这把戏,你不是男人!”“你闭嘴!”裴瞻猛地一声吼。程持礼被震了回去。裴瞻咬牙:“我问你,她现在缺的是儿女情长,还是一个合适的名份?!”程持礼噎住。裴瞻冷哂:“那姓徐的坑了她,你觉得她面上笑嘻嘻,心里肯定也没当回事?“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过去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好?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追随她?为什么会铁了心认她做老大?“难道不是因为,她处处都在关照你们,爱护你们,为你们着想,真心把你们当亲人?难道不是她的仁义,使你们死心踏地?“她对过去的伤痛只字不提,不过是因为怕你们心疼,怕你们冲动引来不好的后果!“那是她的一条命!活活被烧死一遍,被那么信任的人害死,她面上不显,心里真的不在乎吗?“在徐胤身上栽的跟头,她有那么容易跨得过来?“你让我跟她明说?我跟她说什么?“说我对她有非分之想?“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姑姑?“你是想看到她如何对我退避三舍?还是看她如何与我划清界限,把我彻底推开?“我裴瞻不才,至少可以给他们凑个人头吧?“只要能帮得上她,那我裴瞻今日便是卑鄙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