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桥下众人的神情,宋徽歆心头苦涩得利害。
“先散了吧,若有需要我会让龚叔联络你们。”宋徽歆极力克制着情绪,压低了声音,“血刃仇敌那日,不会来的太晚。”
众人得令散去,只留下龚叔还站在桥上。
龚叔瞧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疼惜,沉声道,“小姐,可有下一步安排?”
宋徽歆摇摇头,眉眼低垂,“龚叔,随我去收拾收拾父亲的东西吧。”
龚叔忍住鼻尖的酸涩,低声应道,“是。”
三人缓步来到主院,院子里还有一架秋千,是宋飞亲手为年幼的女儿打的,上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宋徽歆无措的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架秋千。
在书房门前站定,龚叔拿出铁钥匙,打开门上的锁,推门而入。
宋徽歆跟在她身后,望着书房里的陈设,有些恍惚。
她没进过父亲的书房,竟不知道靠墙的架子上摆的全是她幼时玩腻了的玩具,有布老虎、拨浪鼓、甚至还有她无趣时闲叠的纸鹤。
宋徽歆心口一痛,脚步有些慌乱的走到书案前,想要从桌上的一堆折子里翻出些有用的东西。
桌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一沓子信件竖叠在一起,只有一本奏折横放。
宋徽歆不假思索,下意识拿起那封奏折,在眼前展开。
折上只有一句话:此次战功,无意讨赏,只想央求圣上准许小女入军,小女日日夜夜勤心练武,力压须眉,不应埋没内宅。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废话,言简意赅,是宋飞的风格。
宋徽歆身形摇晃了两下,哑着声音问道,“这是爹爹写的……他让我去参军?”
龚叔瞧了眼折子,低声回应道,“从小姐头一回说想要上战场时,将军便常写折子,希望狗皇帝能高抬贵手,准女子参军。”
得知了将军死讯,皇帝在龚叔口中便多了个狗的前缀。
“可惜将军近几年在狗皇帝面前越来越说不上话,折子也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龚叔长叹一声,鼻尖又隐隐发起酸来,“将军本想着趁这次两国交战,立功回来为小姐讨赏,谁料……”
宋徽歆将奏折放在胸前,早已泣不成声,不住的道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并非一定要在言表之上。
可惜,先前的宋徽歆不懂,如今懂了,却也晚了。
-
永诚候府
傅融依旧是一身黑衣,从侧门入了府,跟在白及身后,溜进了澄园。
“夫人,您找我。”傅融顶着脸上的刀疤,低声问道。
方许捏着块核桃酥,正往嘴里送着,见他来,客气的招呼了一声,“可用午膳了?”
傅融脸上没有一丝旁的情绪,冷冰冰应道,“吃了土豆饼子。”
方许没想到他竟这般实诚,面上一顿,旋即弯眼笑笑,“几个月没见,你倒是比先前壮了不少。”
尤其是那两条手臂,粗了许多,衣袖紧紧裹在臂上,好似要被撑开,愈发像一堵墙了。
傅融依旧没有表情,“夫人若是日日打铁,也会壮。”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