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圣寿节</p>
存心殿规格仅次于承运殿，选择在这里召见李晖，也表明了对他的重视。</p>
在宦官引领下，李晖穿过了几重大门后，终于来到了存心殿外。</p>
每次来大明李晖都有不同收获，但所有见闻都让他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大明实在太强大了。</p>
而此时他最强烈的感受，就是这襄王过于气派豪奢，相比之下他在朝鲜的府邸就显得简陋。</p>
“即便王宫，和只是稍大了些，比不得这王府精致……”</p>
“王兄啊王兄，大明天威赫赫，你当真是井底之蛙，昏了头了……”</p>
“孟子有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可怪不得我了！”</p>
站在殿前静候，李晖的内心戏非常之多，随之其脸上表情也变换不停。</p>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殿内终于又出来一名宦官，乃是朱景洪的近侍太监余海。</p>
“明川君请入殿！”</p>
总算要见到襄王了，李晖此刻是既紧张又期待，脑子里迅速把要说的话过了一遍。</p>
跟着余海进入殿内，看着大气威严的正殿，李晖不由心生艳羡，暗道自己若有这般规制殿宇就好了。</p>
“明川君请！”</p>
余海继续引路，把李晖从正殿引向了偏厅，可惜里面仍是空无一人。</p>
“明川君稍后，王爷马上就到！”</p>
说完这话，余海退到了厅外，李晖则是安静等候着。</p>
大概过了十几秒，李晖再度听到了脚步声，于是大胆抬起头向声音来处瞧去。</p>
下一刻，只见一身着灰色云纹圆领袍，头戴网巾的男子出现在眼前。</p>
朱景洪的装束，非得细看才能瞧出端倪，明白是何等巧夺天工，才能将极致精巧织物化为平凡。</p>
所以乍一看，他此刻的穿着，就确实显得平平无奇。</p>
当然了，无论外表多么华丽的衣服，也盖不住朱景洪本人的光芒。</p>
比如此刻，李晖就被朱景洪气势所慑，不自觉的低头弯腰，而后拱手行礼：“外臣李晖，拜见殿下！”</p>
同为王爵，如此气度，可比父王和王兄强多了……李晖如是想到。</p>
且说朱景洪，看了眼模样恭顺的李晖，他径直去到了主位方向。</p>
落座之后，朱景洪方才说道：“不必多礼！”</p>
“谢殿下！”</p>
摆了摆手，朱景洪示意李晖落座，后者极为小心来到旁边坐下。</p>
“此番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p>
刚坐下的李晖连忙起身，恭敬答道：“能到天朝为太上皇贺寿，实为外臣之荣幸，岂敢言苦！”</p>
再度示意李晖坐下，朱景洪笑着说道：“相比上次，而今你官话说得越来越好了！”</p>
李晖正愁该如何挑起话题，听得这话顿时有了办法。</p>
“自太王立国，我朝鲜上下无不仰慕大明文治，尽以圣贤之学教化万民，无论王室、两班乃至中人常人，皆时时修习大明文字、律法、艺术……”</p>
“外臣鲁钝，学识浅薄，日后还得多加用功！”</p>
“只是……”</p>
李晖侃侃而谈之时，突然来这么个转折，便让朱景洪意识到这家伙是有所图谋。</p>
于是他心怀警觉，非常给力捧哏道：“只是如何？”</p>
“唉……不怕殿下笑话，我那王兄对此另有想法！”</p>
这个时候扯出王兄来，显然又是“夺嫡”那些破事，看来这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想到这里朱景洪笑了。</p>
但他还是很“体贴”的问道：“伱王兄他有何想法？”</p>
“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王兄竟对大明文字多有抱怨，还曾说过要造一部朝鲜自己的字典！”</p>
“非但如此，我还听王兄亲口说过，朝鲜毕竟与大明不同，大明律也未必完全适用，应当制定与我朝鲜国情相合的典章制度！”</p>
“这些是真的，还是你听的谣传？”朱景洪淡定问道。</p>
“殿下，这些汉城两班都知道，外臣岂敢胡乱编排！”李晖极为郑重答道。</p>
朝鲜这弹丸小国，很明显有不安分的倾向，可南镇抚司那边却并未上报。</p>
但想到上半年爆出的案子，南司的人卷进军械倒卖案中，出现情况未禀告就显得很正常。</p>
大明立国已三百余年，锦衣卫南北二司也存在差不多这么久，发展出来的问题也非常惊人。</p>
不只他们，东厂一样是这等货色。</p>
虽然每代皇帝都会整饬家奴，但所谓“积重难返”，要不了几年又会走回老路。</p>
朱景洪继续听着李晖讲述，这让他对朝鲜世子李暄很感兴趣，有如此心气的人物便绝非常人。</p>
聊了朝鲜的事，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李晖很识趣提到了黄金的事。</p>
“殿下，此番臣上京来，把余下的两千两带来了，如今就在随行马车内，您看该如何处置？”</p>
听到李晖这番话，让侍奉在侧的余海很是鄙夷，暗道这朝鲜人太不懂规矩。</p>
银钱上的事，又岂能如此直接道出，说是备了点儿特产薄礼难道不行？</p>
朱景洪打了个哈哈，随即答道：“这些事我是不管的，交给他们就行！”</p>
“是！”</p>
接下来，朱景洪与李晖又聊了琐事，二人相处也越发融洽起来。</p>
也就是这时朱景洪才知道，李晖已和崔家定了亲，就在年后便要完婚，新娘便是参选过襄王府的崔秀青。</p>
客观来说，虽然崔家是朝鲜地方大族，虽然崔家曾救过李晖的命，想把女儿嫁入王室也非异事。</p>
能被王室看重，完全是因为李晖看重崔秀青，认定了这位优秀的女子，将会是自己的贤良妻子。</p>
朝鲜世子李暄，倒是有些想法，却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p>
是受了日本冈本家的蛊惑？还是得了罗刹国的承诺？还是说单纯是李暄不知天高地厚？亦或者是兼而有之？</p>
如今朝廷在辽东试点打造水师，在这件事可能引出的风波上，说不定会派上用场……</p>
送走了李晖之后，朱景洪一时想到了许多。</p>
再过两天圣寿节将至，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所以朱景洪暂时不会向皇帝禀明。</p>
他就这样窝在府里，不是去找甄琴英莲谈心，就是去找可卿她们谈人生。</p>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十月十八，这便是圣寿节的当天。</p>
和以往每年一样，圣寿节举办得格外隆重，已经病痛缠身的太上皇，依然出场接受了百官和使节们的朝贺，并再次跟朱咸铭表演了父慈之孝的戏码。</p>
其实这次圣寿节，表演父慈之孝才是重点，无论是皇帝和太上皇之间，还是太子睿王和皇帝之间。</p>
朱景洪没有参与这些，如今他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自然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情。</p>
所以在朝贺结束后，朱景洪便领着宝钗一道，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p>
他们暂时还不能出宫，下午国宴他或许可以推掉，但今晚皇室家宴他却不便推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