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能得到什么？</p>
当郑轩冒出这个想法，就意味着他不会走这条路，所以下一刻他很干脆的跪下，而后叩头道：“陛下，臣狂悖失言，辱及襄王，请陛下降罪！”</p>
看着在场一众大臣，朱咸铭问道：“诸位臣工，朕当立何人？”</p>
他需要的结果是，朱景洪得到普遍的支持，哪怕只是嘴上的支持。</p>
“襄王仁孝勇武，请陛下立襄王！”</p>
“臣附议！”</p>
“臣附议！”</p>
附议的人越来越多，当站出来支持朱景洪的文官附完后，此前保持沉默的官员也开始发声，这就一道分水岭出现了。</p>
有新的投机者产生，就会引发更多人跟风，然后局面顿时一边倒。</p>
“臣请立襄王！”</p>
文华殿大学士赵玉山的这一句，起到了压舱石的作用，大势已经很明显了。</p>
成为少数派的朱景渊一党，此刻一个个都面如土色，其中又以说错话的郑轩为最。</p>
最终，朱景洪得到了近乎九成文官口头支持，而一众武勋们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们只能听而不能发言，这是从太祖时就定下的一条规则。</p>
但是，朱景洪能登上太子之位，又全靠了这些人的拥戴，所以武勋集团虽无声却又发出了最强音。</p>
“既然诸位诸位臣工皆属襄王，朕从善如流……太子之位便议定了！”</p>
“着翰林院拟旨敕襄王，礼部依制筹备册立仪，暂定……十一月初一大朝之日，行太子册立仪！”</p>
被点到两个衙门，各自出班应下此事，然后今日之大朝会便结束了。</p>
时间来到下午，有关太子归属的情况，便已在京城之内传开，这也是近日城内最热的话题。</p>
如今尘埃落定，知是襄王为储，很多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p>
普通百姓都知是襄王被立，睿王府的朱景渊当然也知道了，结果就是书房被他砸了个稀巴烂，连传话的太监都被打死了。</p>
自太子过世之日，朱景渊就被解除了禁足，所以近三个月他没少折腾，现在看来其实做的是无用功。</p>
按理说到了这一步，朱景渊该认命了，可他还是觉得不甘，他确实已经魔怔了。</p>
陈芷虽为女流，却也看得最是明白，所以她干脆直接下令，让家中奴仆把朱景渊看住。</p>
可奴仆终究是奴仆，又如何能把这位给看得住，没办法陈芷只能让儿子们上。</p>
朱景渊的儿子们，大的也已经十六岁成婚了，十二三岁的小子也有几个，还真就把朱景渊给控制住了。</p>
这些小子们，当然希望老爹做太子，为的是自身往后的好处。</p>
而眼下悖逆犯上，把老爹给看押起来，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好处。</p>
睿王府内发生的事情，当天下午就传进了宫里去，顿时引得皇帝震怒。</p>
最终，一道上谕被送进了睿王府。</p>
“上谕，睿王狂悖，打死人命，屡犯法纪，朕欲宽之，上苍难容……”</p>
谕旨内容极其严厉，偏偏来传旨的太监，乃是东厂掌班太监邓安，这位曾经的襄王府总管太监。</p>
此刻邓安来宣读旨意，看着眼前跪着的睿王府一众人丁，这厮心中可以说是爽透了。</p>
“着……褫其亲王之爵，改封恭顺王，以观后效，若再有……”</p>
没等邓安把谕旨念完，被降爵的朱景渊悲愤交加，喷出一口老血后瘫倒在地。</p>
睿王府众人正要施救，却听邓安呵斥道：“肃静，不需妄动！”</p>
他这一吼，随行侍卫跟着大喊，直接把王府众人镇住了，此刻圣旨当头便不敢妄动。</p>
尤其陈芷，看着倒地晕厥的夫君，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p>
而后邓安继续念着，抑扬顿挫多少有些拖延的意味，让朱景渊多遭了罪。</p>
再说另一头的皇宫内，朱咸铭坐在书案后，对这墙上皇后画像道：“清音，降他的爵位，恰是为了护他周全，想来你不会怪我！”</p>
太子已经走了，嫡子只剩下两个，朱咸铭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是让朱景渊活下去。</p>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睿王改封恭顺王的事情，再度在京城之内传开，这更让世人明白皇帝立储的决心。</p>
十月二十四，在经过反复打磨后，册封太子的圣旨定稿，于当日中午由礼部侍郎梅敬文送达襄王府。</p>
梅敬文，是赵玉山的得意门生，正统二年二甲头名，历任翰林院书庶吉士、检讨、编修、修撰、金陵巡按都御史、督察院佥都御史、河南河北布政使、礼部侍郎。</p>
这样履历，是入阁拜相的典范，而这次赵玉山运作他来传旨，就是想要再推他一把。</p>
宦海漂浮十六载，已满四十的梅敬文，当然明白恩师深意，此刻心中既有感激，也有对未来的憧憬。</p>
四十来岁的人，竟跟年轻人一样，心中无比的激动。</p>
襄王府早已设好接旨一应陈设，在府上众人全部到场并排班站好后，梅敬文手捧圣旨出现在台阶上。</p>
“圣上有旨！”</p>
朱景洪等人即刻跪下，然后山呼万岁行了大礼。</p>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p>
册立太子，乃是大明朝一等一的大事，按理说该颁布最正式的诏书，而不是眼前的敕旨。</p>
其中原因在于，今日之旨乃是颁给朱景洪个人，告诉他你被皇帝册为太子，而非是面向天下臣民宣告。</p>
而那份最正式的册立诏书，则将在十一月初一大朝会上，正式向天下臣民颁布。</p>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p>
“襄王景洪，器质冲远，孝惟德本，仁为重任，……”</p>
“戡翦多难，征讨不臣，嘉谋特举，长算必克，朝野具瞻……”</p>
“宜乘鼎业，允膺守器。可立为皇太子！”</p>
听到可立为皇太子这句时，朱景洪心中百感交集，多年来的拼搏涌上心头，让他深觉此番际遇之不易。</p>
而在其身后，宝钗同样心情复杂。</p>
从金陵一失怙之女，到被选为公主伴读，再到无比尊贵的亲王正妃，再到马上将得的太子妃……</p>
她只感觉，自己这辈子无比幸运，回头一想竟觉得不太真实。</p>
“所司具礼，以时册命，钦此！”</p>
梅敬文念出的最后一句，就是说让朱景洪等待正式册封，不出意外就是在六天后。</p>
“儿臣朱景洪，领旨……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跟着朱景洪一道，襄王府众人也都叩头山呼，场面一时间无比热烈。</p>
“殿下，快快请起！”</p>
当朱景洪接过圣旨后，梅敬文连忙将朱景洪扶起，然后跪地向他行礼。</p>
“臣礼部侍郎梅敬文，拜见太子殿下！”</p>
和梅敬文一样，随行传旨的几名官员，以及龙禁卫侍卫们，全部都向朱景洪行了大礼。</p>
此刻，他是半君之身，比之往日更为尊贵了。</p>
双手握着圣旨，朱景洪神色坦然，微微笑道：“诸位免礼，请起！”</p>
而他的这份淡定从容，也让梅敬文越发敬服，不自觉就把朱景洪和先太子比。</p>
这一比，就能明显察觉到差距。</p>
对朱景源，梅敬文评其为“仁弱无谋”，对朱景洪则夸为“天日之表，圣君之姿”。</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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