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
白钰手指关节捏出清脆的响声,心头汹涌激荡:之前始终忽略于云复突兀找自己谈话的前提,那就是骆老即将离世!
骆老死了,意味着保守系一面大旗轰然倒地,长远来看保守系影响力日益衰落乃不可阻挡趋势,但短期内将被继任者岳老巧妙利用悲情牌争取更多利益,包括推动单淞入常。
在于云复等人看来,单淞入常会打破权力制衡原则,即将对国家经济大策和方向产生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其弊端有二:一是单淞与地方保守系代表段铁霖、改良保守系骆嘉斯、李家豪都不同,属于地道的主张正府干预、管理市场的传统顽固派,若位列五常其后果就是第二个骆老;二是段铁霖、庄楫石都非纯粹保守系,背后都有京都传统家族和地方势力牵制,派系色彩相对淡化,单淞则从仕途起步就得到骆老青睐并加以培养提携,属于根正苗红的保守系种子选手。
如此一来于云复找白钰的逻辑就解释得通了。
于云复压根没指望说服白钰,更没奢望白钰替他传递支持单淞的意愿,相反,于云复真是看透了白钰,甚至猜到白钰会出于义不容辞的正义感反对单淞!
其实范晓灵、明月等人原本就不会支持单淞入常,结合安如玉转达的意思索性投了反对票,这样一来正中于云复下怀!
为什么?
骆老卡在小换界前节骨眼去世引发保守系悲情氛围,为稳定大局确保顺利过渡,京都高层在前四号尘埃落定的基础上紧急微调,初步决定剩下一个名额在庄楫石和单淞之间产生。
到底谁上,京都高层不做选择题,直接看投票结果。
所以绕了一个大圈,白钰还是上了于云复的当,等于间接支持了京都传统家族属意的庄楫石!
如果反过来,于云复想支持单淞的话故意请白钰传话支持庄楫石,会不会达到同样效果呢?那又未必了。
范晓灵、明月投单淞反对票有其内在因素,倒也不完全因为白钰,作为黄海系或方晟系出身的她们,对纯粹保守系有种近于本能的厌恶。
所以于云复这步棋精妙之处在于只能打压单淞保庄楫石入常,一个固定方向的单行道,其它路径都走不通。
这个千年老狐狸!
老狐狸,真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气恨恨想了半晌,白钰又不禁莞尔一笑:好吧,连老爸都看不透的老干部,老爸失踪之夜扮演关键角色的老干部,凭我这点修行哪里玩得过?
再说了范晓灵、明月未必没看穿于云复煞费苦心的算计,只不过在此形势下庄楫石恐怕是各方均能接受的最佳人选,除此之外没有更好方案因此顺水推舟罢了。
到京都那等层面谁都不会比谁更聪明,唯独自己在自以为聪明。念及此,白钰长长打了个呵欠沉沉入睡。
抵达勋城机场,代表团全体均心有默契不提去办公室,各自打道回府继续睡觉。
上了钟离良的车,白钰拨通于煜手机劈头就问:
“爷爷临终有什么遗言?”
“等等……”
于煜猜到他的意思换到僻静的地方低声道,“爷爷自知大限已到,前几天就断断续续讲了很多,唯独没提到爸爸失踪……三叔甚至当面质问你要把秘密带给马克思吗?爷爷笑笑都不回应。有人说希望爸爸回来一趟,意思是以女婿身份执掌孝礼,爷爷也摇头,隔了半晌说那就不是小方了,我也会很失望。小宝,我都想不明白什么秘密可以保守到生命最后一刻!”
言及此真是悲愤欲绝,既为于云复的死,也为方晟失踪真相迷雾总是揭不开。
白钰叹道:“我爷爷讲过类似的话,说有些事值得用生命去守护,所以……你也别灰心,试想你遇见爸爸两次了都没问出来,还能指望从爷爷辈探寻真相?”
“那倒也是嗬……”
于煜怏怏不快叹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爷爷临终前嘱托的最重磅遗言是——于家所有子弟全部搬离,于家大院退给国家!这一点也得到三爷认同,丧事过后就着手搬迁事宜!”
“啊——”
白钰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飞机上对于云复还略有腹诽,此时此刻全都化为满腔的折服与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