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止倩兀自一脸困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想了想,这个真不好解释,于是道:“到时再说吧。”
许止倩幽怨地瞧向张斐。
话说一半,最可恶。
张斐又道:“现在起诉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如何逼得朝廷将那些贪官污吏问斩。”
许止倩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她完全没有概念,起诉朝廷,这到底怎么操作?
张斐笑道:“朝中那些大学士们,总是诟病我剑走偏锋,不讲讼德,这回我就要给他们来一招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跟他们玩典故,跟他们玩故事,玩他们最擅长的,让他们心服口服。”
正好,高文茵与小桃将饭菜端了上来。
张斐问道:“夫人,冯七在家吗?”
高文茵点头道:“在的。”
张斐道:“待会吃完饭,你叫他过来,我们要商量如何打这一场官司。”
“好的。”
高文茵点点头,又问道:“夫夫君。”话一出口,她脸又红了,“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张斐笑道:“我就是做这事的,这也是我的谋生之道,如果夫人能够付钱的话,那其实就没什么问题。”
心里补充一句,肉偿也行。
高文茵认真地问道:“不知要多少钱?”
张斐道:“普通官司,一般都是五百贯左右。”
“五百贯?”高文茵朱唇微张。
张斐点点头,道:“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不过这次比较特殊,最低也应该是十倍,也就是五千贯。”
高文茵听得差点昏厥过去。
我就是把自己买了,也就值一千多贯啊!
张斐又问道:“夫人还有问题吗?”
高文茵直摇头。
她哪里还敢问啊!
张斐笑道:“那就坐下来一块吃吧!”
饭后,冯南希便来到书房,与张斐、高文茵、许止倩一块商议。
“起诉朝廷?”
冯南希呆若木鸡地看着张斐。
几乎同时间,听得扑通一声!
高文茵手中捧着的热茶掉落在地板上。
张斐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冯南希一怔,嘴巴一张一合,几经辛苦,才堪堪蹦出一句话来:“这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自寻死路?”张斐好奇道:“何解?”
冯南希直爽道:“如果我们百姓也能够起诉朝廷,那么朝廷就不会这么干了。”
“是你们百姓,可别把我划入其中。”
张斐指了指冯南希。
冯南希疑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风骚地一抹发髻:“你听过我的事迹,你认为别得耳笔之人能够做到如此吗?”
冯南希道:“但但是这与起诉朝廷,可不是一回事,法便是朝廷定得,你如何起诉朝廷。”
张斐道:“你的意思是,朝廷就不曾违法过?”
冯南希哼道:“朝廷哪天不违法,但但是我们告不了朝廷。”
张斐一翻白眼道:“是你们,不是我们。你们是告不了,但是我能告。”
回过神来的高文茵是直摇头道:“不可!不可!这这是不可以的,这真是太可怕了。”
吓得已经是语无伦次。
朝廷不怪咱,咱就心满意足,还要告朝廷?
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张斐笑道:“我作为一个好心人,尚且敢为你们如此,你们又有什么理由害怕?”
冯南希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张斐良民一个,无官司缠身,他尚且敢这么做,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高文茵却道:“若是因我连累了夫君,我良心上又如何过得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在冯南希面前,她还是叫得有些不自在。
冯南希听得也不自在,但也没说什么。
许止倩突然道:“为何做一件正大光明,且合法之事,你们要这般害怕?害怕的不应该是那些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吗?”
冯南希沮丧道:“话虽如此,但是朝廷黑暗!”
不等他说完,许止倩就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去争取光明,否则的话,我们将一直置身于黑暗之中。”
张斐给了许止倩一记赞赏的眼神,点点头:“许娘子说得不错,如果你们实在是良心上过不去,就认为我不是在为了你们讨回公道,而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也得服役,我也有可能遭遇你们所遭遇你们的一切,如果我现在不帮助你们,那么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我,我是在保护我自己。”
冯南希眼眶一红,倏然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之前诸般得罪,阁下却以德报怨,冯七纵使一死,也不得报答万一,此生冯七愿供恩公驱使。”
高文茵直接屈膝跪地,落下热泪道:“夫君的大恩大德,文茵没齿难忘,愿来生能为夫君做牛做马。”
许止倩不禁偏头看向张斐。
张斐无奈一笑,又向他们二人道:“一切等我们成功再说,当然,我们也必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