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任谁也没有想到,不但是王安石,就连司马光也已经与张斐暗通款曲。
这官员里面有坏人啊!
“我说司马兄,你为何要答应与那小子一块胡闹?”
出得翰林院,刘述便是一脸纳闷地看着司马光,“他若感到不公,可以去开封府伸冤,但也不能状告朝廷,还拿祖宗之法说事,这这成何体统啊!”
齐恢更是垂首顿足道:“哎幼!我说司马大学士,你上当了呀!这分明就是王介甫与张三弄得一出苦肉计。其目的就是想要借此桉,来怂恿陛下变法。”
司马光抚须笑道:“这我焉能看不出啊!”
旁边的唐介道:“既然你看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司马光道:“我不答应,难道官家就不会答应吗?”
众人不语!
谁都知道神宗与王安石也是穿一条裤子的。
司马光道:“这公堂之上,争得还是理,如果他们是对的,并且还能够说服咱们,那咱们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如果都不敢让张三上堂,那岂不是证明咱们心虚?官家又会如何看待我等。”
唐介点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但是你可也得防着张三,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再让他投机取巧,若不拿出实证来,那就不能判他赢。”
论祖宗之法,他们就没服过谁,世上谁还比他们更擅长着祖宗之法。
倒也无需太过担忧。
司马光稍显尴尬,直点头道:“我上回已经吃了一回亏,还不够教训么,这回是绝不会让那小子放肆。”
心里却想,这事哪来的实证,只能靠嘴上功夫,且看那小子会如何编。
王安石倒是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被是赵顼召入皇宫。
“先生是否事先已经知道此事?”
赵顼向王安石问道。
王安石如实点头道:“回禀陛下,臣的确事先知道此事,但是,是张三主动找得臣,臣只是答应帮他说一句公道话。”
赵顼好奇道:“不知张三又是凭何说服先生的?”
“凭他一身是胆。”
“一身是胆?”
“正是如此。”
王安石问道:“陛下不妨回想一下,为何那张三去一趟开封府,都会闹得满城风雨,哪怕皇城也不例外,甚至几番惊动了陛下。”
赵顼直点头道:“此事朕也早就察觉到,先生以为这是为何?”
“敢言别人所不敢言之事。”
王安石道:“关于衙前差役的问题,其实已经严重危及到国家安定,若是朝廷再放任不管,只怕会出大乱子。
然而,问题就在眼前,可又有几人敢有所为。自庆历之后,许多问题,大臣唯恐避之不及,而张三却几番逼着朝廷面对这些问题,将这些问题置于公众眼前。
故而才能够引得满城风雨。他虽不过弱冠年纪,但臣却非常佩服他敢言敢为的勇气。臣希望借张三来迫使朝廷面对这些问题,以求解决之法。”
解决之法,指得当然是他的变法。
其实赵顼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稍稍点头,又问道:“但是朕非常好奇,此桉与太宗圣祖那道诏令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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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微微皱了下眉头,道:“关于这一点,臣也也不大清楚。”
赵顼道:“他未与先生说明吗?”
王安石摇摇头。
赵顼笑了笑,“也对,此人告状,总是爱遮遮掩掩,在公堂之上,再拿出来打主审官一个措手不及,先生可得小心啊。”
王安石呵呵笑道:“臣与那司马君实不同,臣不认为主审官与耳笔之人是对立的,二者应是相辅相成,臣非常期待张三的论辩。”
赵顼笑道:“朕也非期待。”
出得皇宫,那吕惠卿便是迎了过来,“恩师,关于祖宗之法一事,你可是事先知晓?”
王安石摇摇头:“若是知道的话,为师可能会与他再商量商量。”
吕惠卿小心谨慎地说道:“可见这小子并不是完全站在恩师这边的,对恩师还是有所隐瞒。我听说那司马大学士,也支持给予他一个论辩的机会,我想就是因为这个祖宗之法。”
王安石皱眉道:“方才陛下找我也是谈这个问题。出来时,我也是仔细想了想,如果祖宗之法都支持我变法,那对方更无话可说了。”
吕惠卿道:“但是张三并未说清楚这一点。”
王安石摆摆手道:“虽然他未说清楚这一点,但是你想想看,他打得就是这差役法,如果他不证明差役法有着诸多弊病,违反祖宗之法,那他怎么赢得这场官司。换句话说,如果差役法违反了祖宗之法,那我变法,不就是顺应了祖宗之法吗?”
吕惠卿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王安石道:“我对张三还是比较放心,就怕那司马君实会在堂上作梗,不过我会防着他的。”
在此之前,他是绝对反对祖宗之法的,故此王安石有一句名言,“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祖宗之法有碍于他变法。
因为但凡是祖宗之法,其多半目的都是为了维护皇权,告诉自己的后世子孙,如何保护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千万千万别让人抄了底,这老皇帝在弥留之际,他根本不可能考虑到百姓。
而王安石的变法,其根本目的是要富国强兵,二者之间是有关系,但也有着诸多矛盾,就看你怎么看待。
之后明清也都是如此。
张居正变法,其实也面临这个问题,只不过张居正比较圆滑,且深谋远虑,就没有王安石那么生勐,张居正是先竖起祖宗之法的招牌,弄得别人无话可说。
不过死后,还是被清算了。
在王安石和司马光的支持下,还真就告成了。
能不能赢,那另说。
之前几乎所有大臣,都认为朝廷不可能接受这番状告的。
许多大臣都已经准备好落井下石,只要朝廷不予受理,他们这回一定要定张斐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