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下旨,维持旧议。
补交契税之地,必须要依法缴纳税赋。
这顿时引起朝中不少大臣地激烈反对,他们认为这无助于缓和局势,反而会进一步加剧局势的恶化,引发更多民怨。
但是神宗不为所动。
王安石领导的革新派,自然也在朝中反击,朝廷依法收税,何错之有?
你们这么激动,莫不是也在偷税漏税。
他甚至上奏神宗,表示要清查朝中那些反对朝廷税收的大臣的税务。
当然,神宗对此也是存而不论。
这要查起来,可就没法收场了。
而这令富弼等一干庆历旧臣,是忧心忡忡,仿佛庆历党争已经是近在眼前。
他们非常清楚王安石为何拒不退让,同时也是清楚对方为何咄咄逼人。
这个问题无解啊。
而身为保守派的司马光,并未就此发过任何言论,他一直在忙于法律援助之事。
非常顺利。
其实这事也并不是人人都答应,很多人都对此有所保留,甚至于反对。
这摆明就是要兴争讼之风。
劣迹斑斑的珥笔张三,至今可还历历在目。
不抑制争讼,反而兴起争讼。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但是,这个时机太妙了,这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如今大家众志成城,抗衡王安石,要是又把这事给闹起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可能就会让王安石得逞。
再者,司马光是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哪怕不兴争讼之风,就跟以前一样,百姓请不起茶食人写状纸,也是吃亏的,这并不公平,不识数认字的百姓,在争讼方面本就吃亏。
如今朝廷不花一钱,就能够为百姓提供这方面的帮助,还能获得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这也得到赵抃、文彦博、范纯仁、苏轼、苏辙等人支持。
很轻松。
王安石都羡慕哭了,同样都是改革变法,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翰林院。
坚守最后一班岗的司马光,坐在屋内,翻阅着有关争讼方面的书籍。
他虽然已经决定推动法律援助,给予争讼合法地位,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保留的,他查阅历朝历代对于争讼的一些看法,看能不能避免争讼所带来的弊病。
突然,门从外面打开来。
司马光抬头一看,只见王安石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二人一对目。
一个低头继续翻阅,一个将脸傲娇地偏到一边。
真是默契十足。
过得一会儿,王安石上前坐在司马光对面,问道“你怎么在这?”
司马光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政事堂太吵了。”
王安石举目四顾,讽刺道“这里就不吵吗?”
司马光将书本一合,“现在也有些吵了。”
王安石瞧了眼司马光,问道“你最近比较安静,是不是又在暗中谋划一些阴谋诡计。”
司马光呵呵两声“这阳谋你都未必挡得住,还需要阴谋吗?”
王安石问道“什么阳谋?”
司马光问道“你现在是不是一定要收这夏税?”
王安石点点头“不错。”
司马光道“若有人暗中唆使那些胥吏,借机剥削百姓,激起更大的民怨,你怎么办?”
王安石不屑一顾“天子脚下,他们敢。”
司马光笑道“你可不要忘记,是你逼着他们催缴税收的,那些佃农又交不上税,他们只能不择手段。”
在王安石还未开始变法前,他就已经想到这一天。
以史为镜,可知套路。
王安石道“司马君实,你也是参知政事,你明知他们会这么做,却等着我看笑话,你这算不算徇私枉法。”
司马光道“记得我早就与你说过,治国先治吏,吏治不明,好法也会变成坏法,更何况,你这连好法都谈不上。”
王安石道“咱们走着瞧。”
言罢,他就起身离开了。
出得翰林院,王安石就赶紧将吕惠卿给找来,吩咐道“你立刻带领相度利害官去巡察催缴夏税一事,莫要让人从中作梗。”
他为什么在制置二府条例司,设相度利害官一职,防得就是这一招,他料到在执行方面,肯定会出问题,但是这事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一时就给忘记了。
吕惠卿一听就明白,“恩师莫不是担心有人借机生事。”
王安石点点头。
吕惠卿道“恩师放心,学生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当吕惠卿刚准备出门时,王安石突然又叫住吕惠卿,“等会。”
吕惠卿回过身来,问道“恩师还有何吩咐。”
“不对不对!”
王安石连连摇头道“此事不能这么干啊!”
吕惠卿问道“恩师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