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发展火器,必须依靠要战争,不能闭门造车。”
赵顼立刻道:“这不是这正好吗?”
张斐道:“但目前火器尚不成熟,在战场上使用的次数,那更是屈指可数,大部分将领都不会用,如果是发动大规模战争,火器帮不了什么忙,也难以发挥其优势。
但如果是小规模的战争,比如说悄悄派人进入西夏国内,给予他们内部分裂势力,提供火器支援,这样不但能够加速火器的创新和完善,同时能够摸索使用火器的战术。”
赵顼显得还是有些犹豫,为了一种武器,去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张斐又道:“陛下,这种慢慢介入,情况也更加可控,无论是国内财政,还是北边的契丹人。而且,我们可以通过这种介入,将那些人从他们的少主身边,拉到我们这边来,也避免今后为他人做嫁衣,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出兵。
以前没有办法,只能采取羁縻制度,但是这种制度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容易出现反叛,但如今我们有了公检法,事实证明,公检法能够很很好的将异族纳入我朝,接受中央管理。”
听到这里,赵顼才有些心动,可不能再让西夏成为一个独立的政权,今日他能够与你和好,明日也能够捅你一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张斐道:“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继续挑拨他们内部斗争,同时根据具体情况,暗中出兵支持,但主要是以火器为主。”
赵顼犹豫道:“但是那火器是很贵的。”
拿着这么贵的武器,去支持别人,太不划算了。
张斐道:“当然不能用铜制的火器去打,其实上回军器监之所以给我们看铜制的,主要是确保万无一失,竹制和铁质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赵顼稍稍点头。
张斐又道:“现在陛下要做的,就是从京东东路调派一些擅于使用火器的将领前往熙河地区,同时在西北地区,秘密建造几个大型的火器作坊,据我所知,西北铁矿和煤矿都非常丰富。”
赵顼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道:“其实在你去河中府之前,西北曾以铸造铁币为主,当地有很多个铸币作坊,而如今那些作坊都已经荒废,可以将那些作坊,用于火器。”
张斐喜道:“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顼又道:“不过这事,暂时还不宜让朝臣知道,你让李豹他们去安排,钱的话,朕会从内藏库调拨。”
目前朝中大臣全都将目光锁定在内政上面,这种事要让他们知道,肯定是反对。
张斐道:“这建造作坊的钱就由我来出吧,这样能够更好的掩人耳目,陛下最近已经从内藏库拨了不少钱出来。”
赵顼愣了下,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张斐点头道:“这我知道,但是我家里就没有一个花钱的人,所以存了不少钱,放在那里也没啥用,我的理念一直都是要钱给用出去。”
赵顼很是欣慰道:“要是朝中权贵,个个能够如你一样,何愁西夏不灭啊!”
张斐赶忙道:“陛下过奖了,我能有今日,全蒙陛下照顾,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顼笑着点点头,又道:“对了,王韶的来信,还提到一点,就是这个计划,整条西线都得配合,故此,要完成这个计划,需要一个统帅。”
提到这个问题,张斐其实也很郁闷。
放眼望去,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统帅。
不像唐朝有李靖、李绩、苏定方,一代接着一代,根本停不下来,哪怕就是在几十年后,也有宗泽、种师道,吴玠、岳飞、韩世忠这些统帅之才。
而当下是一个统帅真空期。
这也与宋朝的体制有关,培养不出统帅。
张斐思前想后,道:“暂时来说,我以为王韶最为合适,这个计划主要是分裂西夏,不是正面硬碰,种谔他们并不适合,而王韶在熙河拓边,就是玩得这一招,并且他也证明自己是统兵之才。”
赵顼笑道:“你可知道王韶举荐的是谁吗?”
张斐问道:“谁?”
赵顼不语,只是笑吟吟地看他。
张斐不敢置信指着自己:“我?”
赵顼点点头。
张斐立刻道:“陛下,我收回我刚才说过的话,这王韶不是统帅之才,他根本就识人。”
让他去外交,就已经够勉强,好在也只是让他拖延,没让他真的谈,让他去当统帅,那跟自取灭亡没啥区别。
赵顼哈哈一笑,道:“王韶举荐你的原因,是因为当初那场军事审判,你有恩于种谔等西军将帅,而种谔他们又对王韶颇有成见,所以王韶不是举荐你去带兵打仗,而是让你去负责说服那些西军将领配合这个计划。”
这个渗透分裂计划,王韶是非常赞成,他比较喜欢这种盘外招,但是光凭熙河地区,是很难完成的,必须要整个西线都齐心协力。
但是西军目前非常不爽王韶,也不可能听他的。
王韶知道这个计划,张斐也有参与,他希望张斐去说服那些将军。
张斐权衡半响,“如果只是去说服那些西军将领,我倒是愿意跑一趟。”
赵顼点点头,“朕其实也希望,你能够去一趟,因为如今整个西北地区,唯有延州、府州等地,暂未推行公检法。”
如府州这些地方,制度是比较特殊的,基本上是折家节度一切,蔡卞、苏辙他们也没有办法在当地推行公检法。
但是赵顼显然希望利用公检法去制衡这些军阀。
其实他原先对于王韶也不大信任,之前都还准备将王韶调回来,毕竟王韶在那边太久,都快要达到节度使的地步。
是后来是他从枢密使口中得知,王韶主动将近一半的军队,全部转为皇家警察,由曹评来接受,他这才放下心来,也因此考虑过,让王韶担任统帅。
张斐道:“但是贸然在那边推行公检法,会不会引起西军将领的误会?到底这文武不和,会影响到前线将帅作战。”
赵顼问道:“对此,你可有更好的建议?”
张斐思索一会儿,道:“我建议只引入公检法制度,至于这人选问题,充分参考西军将领的意见,如此也能够确保当地的团结。”
赵顼点点头道:“就依你之意。”
这个不急,可以慢慢来。
张斐点点头道:“那那明年我就去跑一趟,顺便将火器作坊这些事全部落实。”
“又要辛苦你了。”
“不敢,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对了!漕运那边的事,你们处理的怎么样?”赵顼突然问道。
张斐道:“现在就等吕尚书从河北回来,王学士意思的是,将这个任务交给吕尚书。”
赵顼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斐突然道:“不过这也刚刚好。”
赵顼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经过改造后的漕运,是能够加强对江南的粮食运输,那么西北的粮食就可以囤积起来,专门应对这个计划。”
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陛下可还记得,上回我跟陛下提到京东东路海运一事?”
赵顼点头道:“当然记得。”
这里面可是包含对付辽国的策略。
张斐道:“根据目前粮食调度来看,岭南那边的粮食是很难运送到京城来,粮食署从那里去购买,其实也不大划算。
我们可以尝试通过海运,先将那边的粮食运送到京东东路,才通过河道运送到京城来。”
赵顼问道:“这能行吗?海运风险甚大。”
张斐道:“如果将漕运拆分成事业署,我认为他们一定会去尝试海运的,因为他们需要节省成本,这样就能够赚更多的钱。”
对外,赵顼只是将南边与交趾冲突一事,告知大臣们,并且表示,已经与交趾解除误会。
保守派对此是非常满意。
这足以证明,赵顼确确实实要将重心放在国内。
王安石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有办法,这是大势所趋啊!
就在这时,吕惠卿终于是从河北赶了回来。
王安石也是在第一时间,将犒劳吕惠卿的大礼送上。
吕惠卿是激动不已,这份大礼,可是非常重的,他可以借此事,掌控整个漕运,这权力可是不小啊!
“恩师如此恩待惠卿,惠卿定不会让恩师失望的。”
“你办事,为师向来放心。”
王安石呵呵笑道。
张斐在得知吕惠卿回来,也不再藏着掖着,正式向皇庭递交起诉状。
这令不少大臣感到极为愤怒。
都这么劝了,怎就劝不住呢?
这其中利害关系,你们怎么就不明白。
就张斐以往的作风来看,一旦在皇庭争讼,天知道会扯出多少事来。
就在这时,吕惠卿是挺身而出,在第一时间就赶到皇庭,并且带来了不少的证据。
“这是我们户部对漕运支出的账目,以及漕运要负担的责任,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漕运仍旧努力完成朝廷布置的任务,他们使用年久失修的船,也是可以原谅的。”
吕惠卿义正言辞道:“如果要追究漕运的责任,这对漕运非常不公平,也会寒了那些漕兵的心。”
赵抃看过吕惠卿递交的证据后,又看向张斐。
虽然他非常不喜欢吕惠卿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张斐道:“可是那些商人也是无辜的,如果放任不管,这种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吕惠卿道:“闹上皇庭,情况就不会变得更加恶劣吗?你们检察院不能只顾着执法,而不顾现实。”
张斐沉吟少许,问道:“不知吕尚书对此有何建议?”
吕惠卿道:“我认为应该大事化小,说到底,这也只是赔偿问题,我们可以争取与那些商人达成和解,没有必要闹上皇庭。”
张斐点点头道:“但是我们检察院还得顾及到国家利益,无论是什么原因,漕运在此次事件中,都存在失职行为,若是不加以制止,那只会不断的损害国家利益。”
吕惠卿道:“我们户部会针对这一情况,进行改善的。”
张斐思忖一会儿,道:“如果户部能够改善这种情况,我们检察院愿意收回起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