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面积不小,但齐翌之前探查过好多回,早已烂熟于心,哪里能藏人一清二楚,搜查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摸到四楼。
刚查完两个房间,他脚步忽的一顿。
现场多了几枚浅浅的红色足迹。
他忙蹲下仔细观察,对比了鞋长和步距,略略计算身高,分析步态,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是宋瑞美的足迹!
他忙捻起沾染红色的尘埃凑在鼻尖细细闻了下,微松口气——还好,有股淡淡的油漆味,不是血。
不过……
「哪里来的油漆?」他看向王支队。
王支队摇头:「从你发现烂尾楼之日起,这栋
楼就被封锁,即使夜里不调查的时候也安排了民警值班,从报告来看,没见有人进出。」
姜晓渝:「很奇怪哎,这油漆像是忽然出现的一样。」
齐翌没接话,顺着足迹往前走。
油漆足迹左右两边,还各有一组浅浅的鞋印,像是两人一左一右挟持着宋瑞美往前走。足迹延伸的很长,上边附着的油漆颜色逐渐变浅,但在快要消失时又忽然加深了。
第一次看见油漆颜色加深时,三人都停住脚步,惊疑不定的交流了几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继续向前。
如此往复循环几次,他们绕到了四楼中间偏西侧的暗间门口。
齐翌再次顿足,眼睛瞪圆,瞳仁震颤。
姜晓渝也一副见鬼的表情:「这……这房间什么时候砌的墙?还有哪来的床铺家具?」
暗间两面是承重墙,另外两面砌了砖,很新,水泥都还没干,看上去就是今天砌的。
在此之前,这栋楼里只有承重用的墙柱,用于分隔房间的砖墙一面都没有,看着空空落落的。
不仅是砖墙,房间里还摆了不少家具,一张大床摆在角落,床头床侧挨着靠西、北的承重墙,另一边摆了个床头柜,东面的墙边上则放了个大衣柜,南边墙摆了张电脑桌和大大的梳妆台,另有两条工字腿的椅子。
王支队脸更沉几分。
驻守在楼下的民警只有两人,精力有限,确实不太可能保证拦住所有人,但让人带着这些大件进来未免也太夸张了。
尤其是衣柜和床铺,没有两三人抬动根本不可能拉到四楼。
这是极严重的失职!
齐翌反应更大,他喉结滚动,连连咽了几口唾沫:「这里……没记错的话,我爸出事前,爸妈的房间就是这么摆设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南墙,梳妆台那儿开了扇窗,采光很好,我妈经常坐在那儿化妆打扮。」
说着,齐翌注意到足迹自门口延伸到梳妆台边,便缓缓迈步走过去,看看地上的灰尘,还有椅子上的印记:「她来过这里,还拉开椅子在上面坐了会儿。」
「什么情况?」姜晓渝莫名感到心头发寒:「她不是被人劫持的吗?」
王支队左右扫了几眼,心里咯噔一声:「你们看地上的足迹!」
齐翌低头,才反应过来,红漆足迹左右两边相伴的鞋印断了。
退回到房间门口观察片刻才发现,挟持着宋瑞美的人没进房间。
但……
从足迹上看,宋瑞美进房间后也没再出去,一直坐在梳妆台上。
可她人去哪儿了?
而且,那两组挟持她的鞋印一路走到楼层边缘便断了,难道他们飞走了?
诡异的足迹勾起姜晓渝的恐惧:「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齐翌走回房间,拉开衣柜看了眼,不出意外,里面是空的。又走到床头,看看柜子,看看床底,再掀开被子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除了灰。
线索断了,宋瑞美仍下落不明,齐翌手脚冰冷,只觉得胸口堵了块大石头,憋得气都喘不过来。
「继续搜寻其他房间。」他强迫自己冷静,出声提议:「如果不在烂尾楼里,就扩大搜索范围,看看果园和荒山——他们既然能瞒着值守同事把这些家具搬进来,想偷偷带人离开肯定也不是难事。」
王支队拍拍他肩膀:「我这就安排人……」
砰!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听到声奇怪的异响。
砰……砰……!
声音很奇怪,有点像脚步声,一下一下的,越靠越
近,但要低沉的多,而且频率比较慢,三五秒才响一次。
姜晓渝脸色微变,声音发颤:「翌哥……这……我们刚刚才看过,这层楼……没有别人吧?」
「没有……」齐翌压低声音:「俩特警在五楼,还有俩在二楼……四楼只有我们。」
王支队摸出枪:「是敌人!我建议,先别打草惊蛇,躲起来,我通知特警上来逮住他!」
「躲?」姜晓渝左右看看:「躲哪里?」
王支队反手拉开衣柜:「我们俩进衣柜,齐翌你进床底,能混过去最好,实在不行,齐翌你第一时间给信号,我和晓渝打个偷袭,跳出来把人控制住,齐翌,你枪法好,必要时可以对着他脚开枪!」
齐翌应声好,然后直接躺地上,一翻身滚进去,又小心地往里挪了挪,示意自己藏好了。
同时,衣柜门轻轻开合,齐翌视角里四条腿消失不见,就知他们也藏好了。
砰!砰!砰!
脚步声愈发清晰沉重,离得越来越近了。
他呼吸放匀放缓,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动静,悄无声息地架起枪对着门口。
砰……砰!
一团黑黢黢的影子跳到门口,齐翌定睛分辨,就见门外竖着个头下脚上的怪物,头发披散着贴在地上,狰狞扭曲的脸上满是尘泥血污。
齐翌懵了。
砰!
正在这时,怪物浑身一缩一弹,又往前跳了一大步,落到床尾,空洞无神的眼睛胡乱转了圈,定格在齐翌身上。
四目相对,齐翌呼吸骤停,浑身汗毛炸起。
怪物嘴角裂开,好像在笑:「嘿……嘿嘿……抓……抓……抓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