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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死了?李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愣了半晌。
他远在山西太原,又没有萧布衣的便捷通讯,听到张须陀死讯的时候,已经算是最晚的一批。
坐在椅子上,李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李世民却已经兴冲冲的走进来,大声道:“爹,张须陀死了。”
“嘘……”李渊慌忙四下望去,见到没人听到,舒了一口气。
李世民摇头道:“爹,你未免太过小心了,这里是留守府,现在都是你的亲信,有什么不敢说的话?”
“你小子懂得什么,小心使得万年船。”李渊皱眉道:“你要是能有……”
“我要是能有我大哥成熟稳重的一半你就放心了吧?”李世民满不在乎的笑,“大哥是大哥,我是我,何必像他?”
李渊摇头不语,李世民却道:“爹,张须陀死了,我们怎么办?”
李渊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道:“爹,我是你儿子,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其实你这算旧地重游了,原先是三州刺史,后来是楼烦太守,虽然被圣上又调回了京城,可如今身为太原留守,这太原左近,你是再熟悉不过。山西这块的地方官对你颇有好感,你说是讨匪,抵抗突厥,可大部分时间积极拉拢刘政会、殷开山、许世绪和赵文恪做什么?”
李渊脸色微变,四下看了眼,低声问。“你听谁说的?”
刘政会、许世绪和赵文恪都是鹰扬府的司马。手握兵权,殷开山是太谷县县令,颇有威望,一般手握兵马之人身后多有士族支持,这四人背后也是有些势力。李渊拉拢他们,本来以为甚为隐秘,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知道。
李世民苦笑道:“这还用谁说,只要眼睛不瞎,基本都能看到,爹现在在山西颇有威望,其实只要振臂一呼。这些人多半归附。圣上远在扬州。足足几千里,到时候我们可以径取西京,坐镇关中……”
李渊霍然而起,急叱道:“你这个不孝子,怎能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李世民扁扁嘴,反倒坐下来,淡淡道:“我说爹呀,你在我面前喊可以,我是你儿子。不会说什么。可我都看到地事情,别人会怎么看?”
李渊缓缓坐下来,摇头道:“不会地,我是忠心为圣上尽心尽力的做事,剿灭盗匪。安抚百姓……”
李世民笑了起来。“爹,你不要自欺欺人了。现在不怕不做事,就怕尽心做事。朝廷那些人,除了勾心斗角,互相诋毁外,还有哪个为大隋江山考虑。谁管你是否尽心,只看到你拉拢民心而已。到现在你要早点造反还好,若是等到被别人参上一本,圣上下旨解除了爹的兵权,爹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这段时间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帮爹积极拉拢草莽之士,又拉拢了不少。刘弘基、史万宝、段志玄、丘行恭哪个都可以独当一面。再加上东都的柴绍拉拢一批人,高家,长孙,窦家几家地支持,咱们现在文臣也有,武将也齐,此时不反,更待何时?还有那个刘文静,几次催我,问我何时买马,宜早不宜迟……”
李渊沉默良久才道:“你小子看事情太过轻松,王威还好说,你以为李靖是吃素的?我现在虽是太原留守,可这两人在太原,我怎能轻举妄动?李靖这人素有大才,一直都被打压……”
“也被爹你打压吧,所以你一直怕他报复?”李世民问了一句。
李渊老脸有些红,“那都是陈年往事,谁还记得?”
“爹你还没有忘记,李靖当然也会记得。”李世民叹息声,“爹,因为几匹马得罪李靖这个大仇家实在不算明智,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爹你既然不敢得罪李靖,我们倒可以考虑拉拢他。”
李渊冷哼一声,“若是真能这样轻易的被拉拢,还用等你来提醒?李靖这个人,老顽固一个。”
李世民却笑起来,“爹,我倒是不太认可,你要知道李靖和萧布衣关系要好,我们其实只要和萧布衣扯上关系,所有的事情他多半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渊摇头,“萧布衣现在是钦犯,我们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去拉关系。”
“爹最近忙于剿匪和拉拢势力,多半不知道萧布衣已经今非昔比了吧。”李世民神秘道。
李渊愣住,“你有他的消息?你哪里来的他的消息?”
李世民笑道:“哪里来地你就不用问,反正我总有我地门道就好。我只能告诉爹,现在萧布衣虽不是右骁卫大将军,可人家照样混的风生水起,如今非但没有逃命,反倒悄无声息的入主了襄阳城,窦郡守举郡投降……”
李渊脸色微变,“窦轶?他……”
他欲言又止,李世民轻叹道:“其实就算窦轶不投降,以萧布衣的实力,想要取下襄阳城也不是难事。如今萧布衣虎踞襄阳,即可南下,又可北上,抢先占据地利,依我来看,萧布衣乱世中当成一番大事。爹要是再不奋起,只怕到时连汤都喝不到。萧布衣迟早要成大器,若是能与我们携手……”
“携手,携手……”李渊无奈的坐下来,喃喃道:“世民,我不是不想,也不是没有看出此子的独到,若说我李家孩儿,都算不差,可能比拟萧布衣的只有玄霸……”说到这里的李渊眼圈又有些发红,“可玄霸早死……唉……我发现我们李家和萧布衣是有缘无份。我们……我们有什么和他携手的本钱……”抬起头来想到什么,李渊问。“采玉怎么样了?”
李世民笑起来。“只要爹爹有心,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反正我近来也是无事,不如去找萧布衣联络下感情,其实只要拉拢了萧布衣。实在比爹你找一堆土财主要有用。和萧布衣搞好关系,李靖自然对我们网开一面,爹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视天下变化再做打算也是不迟。”
李渊默然不语,看似默许,李世民精神微震,才要起身。李建成匆匆赶到:“爹。有圣旨。”
李渊骇地脸无人色,李世民也是大皱眉头,二人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地担忧。
皇上反复无常,如今风雨飘摇,来圣旨绝非什么好事。
李渊出来接旨,通事舍人宣道:“圣旨有曰,李密聚众瓦岗,大逆不道。现令各郡县严查瓦岗余孽,严惩不贷,钦此。”
宣旨完毕,通事舍人把圣旨递给李渊,李渊终于放下心来。暗想还好。不是找自己地麻烦,自己虽也姓李。和李密倒没有什么关系。接过圣旨,发现圣旨上还附有名单一张,李渊脸色微变,却招呼下人热情招待通事舍人。等只剩下父子三人之时,李渊轻叹道:“世民,你差点害了我。”
李世民诧异,“圣旨上难道有萧布衣?可就算有他又能如何?难道你又不让我找他了?”
李渊摇头,“我没说不让你找萧布衣,圣旨上也没有让我们去抓萧布衣,不过却有个你一直联系之人。”
李世民凑过来看了眼,脸色也变,“怎么还有刘文静?”
李渊却已经不迭吩咐道:“世民,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建成,速秘密召集兵卫去抓刘文静,切不可打草惊蛇,这名单上的人,一个也不能跑掉!”
“李渊现在在做什么?”
“剿匪,安抚民众,抗击南下的突厥游骑兵。”
“那李靖呢?”
“他好像是在专心地对抗突厥兵。”
“这两个死鬼,让他们打一架就好。张须陀死了,我们也该出手了。”
刘武周皱着眉坐在厅中,眉头紧锁。他身边坐着几个手下,却没有尉迟恭。
左手那人脸色淡金,身材魁梧,如同金刚一般,右手那人长地斯文,一表人才。站着地卫士彪悍非常,神色恭谨。
对面坐着那人,文人打扮,刘武周对他倒是态度恭敬。
刘武周环望身边众人,心中却有些感慨,暗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怎奈有能力地人太少,眼下这些人也算是亲信,日后自己打江山的基础,可惜未免单薄了些。刘武周从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人,他想造反比太多人要早,不过他虽有胆魄,无奈实现起来颇有难度。
脸色淡金之人叫做宋金刚,右手的斯文人叫做苑君璋,又是他妹夫,素有智谋。对面那人叫做宋孝贤,当初救尉迟恭的时候,摆了杨义臣一道。
前来汇报的卫士叫做杨伏念,这些人都是值得他信任之人,尉迟恭虽是武功高强,可相对而言,在刘武周地心目中反倒不如手下地这几人。
虽然刘武周觉得尉迟恭当初在下邳有些冲动,当着尉迟恭的面,也是赞赏他的义气,可心底下总觉得尉迟恭对萧布衣更近一些。可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有个秘密不好对尉迟恭说,说了后,只怕尉迟恭会拂袖离去。
不过好在现在还只是筹备的阶段,刘武周又逢用人,更知道尉迟恭这种人才错过只有遗憾,所以一直暗中行事,只想找个机会和尉迟恭说及,不过眼下的麻烦有很多,尉迟恭并非最大的麻烦。
“刘大人,如今张须陀已死,大隋看起来再无力回天。”宋孝贤对面拱手道:“马邑离扬州太远,狗皇帝无暇顾及,我观察马邑太守王仁恭老迈昏庸,不如我们取而代之,直接的在马邑起事你看如何?”
刘武周望向苑君璋和宋金刚,“你们的意下如何?”
宋金刚沉着道:“刘大人要战,我便战。”
苑君璋摇头。“现在时机还未成熟。王仁恭不足为道,现在马邑校尉多数都服刘大人,要除他实在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可眼下有两个事情要考虑,首先我们势力太过单薄,当然这点刘大人早有算计。其次地一点就是,马邑本来是归李渊管辖,太原还有李靖坐镇,此二人在边陲,我只怕我们起事,这二人身为朝廷命官,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若是兴兵来打。只怕不好对付。”
宋金刚垂下头来,握紧拳头,刘武周偏偏望着他,“金刚,这里你和李靖交过手,此人是否真地和传说中那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