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狱卒却鼻孔朝天,低头敲了一眼蓝韫宜手里的银子,又是讽刺的笑了。
“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他冷哼一声,用鼻孔看人,油腻的脸上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蓝韫宜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从前赎出蓝元昼都只需要三十两,怎么?各位大人是瞧不上这一百两,还是瞧不上我这个平头百姓?你们放人收回扣的事情,恐怕京兆尹还是不知道的吧?”
她的语调悠扬,话语里透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威胁。
蓝韫宜青涩的脸庞却泛出了居高临下的冷意,眼底的阴霾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种威势,就像是经历过生死、就像是地狱里的阎罗来复仇。
他们只在京兆尹大人的身上见过,更恐怖的是……这竟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
为首的狱卒吞了吞口水,只觉得眼前的蓝二小姐和眼前不同了,想起自己身后的人,仍旧是不肯松口。
他油腻的笑了笑:“从前的蓝元昼只是打架斗殴,不过是纨绔在过家家罢了……我与蓝小姐您也是老相识,也就实话跟您说了,今日您师叔被抓,是上头的主意,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不敢不放人呀!”
那胖狱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真切的微笑。他能吃的这么肥,靠眼前的冤大头从前拿着银子赎蓝元昼。
其实说起来,蓝府的二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卑微,仗着她大哥、二哥、三哥的权势,他们哪里敢不放人,还用得着她用银子赎买?
一定是上赶着巴巴的讨好吧。
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位,实在不得她几个哥哥的宠爱,在府里的日子过得比丫鬟还不如,连个下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也不能怪他们蹬鼻子上脸。
毕竟像条流浪狗似的小女孩,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
更何况她现在连蓝府二小姐的名头都没有了。
可他又怕把这位财神爷得罪狠了,于是腆着脸把蓝韫宜放在桌板上的银子拢到了自己的怀里,对她道——
“今日蓝元昼我们也抓了,您这一百两,倒是可以把蓝元昼赎走,保证没人拦着。”
蓝韫宜冷冷的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眼底透出了几分讥讽和悲凉。
这就是她逃离蓝府之后,那么努力的开铺子、办寿宴,结交人脉的原因。
因为她要拼命往上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权无势、人微言轻,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再蹬鼻子上脸的往上爬。
这种苦楚,她在上一辈子就已经受够了。
她闭了闭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眸时,又露出了那没有一丝瑕疵的微笑。
笑容就像是一层厚厚的茧,包裹住脆弱又渺小的她,让她张开双翼,去护住她想要护住的人。
尽管与她血脉相连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想要护过她。
她已经习惯了。
“你说吧,到底想要多少钱。我不想赎出蓝元昼,他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赎出我的师叔,你后面的人再位高权重,各位大人见多识广,总是能瞒天过海的不是吗?”
她知道,这些贪婪的狱卒,只想要钱。
“嘿嘿——算你识相,要瞒天过海可不容易,至少要——”几个狱卒相视一笑,刚刚伸出手,比了一个五。
蓝韫宜抿了抿嘴唇,嘴角向下压着,努力抑制翻涌而上的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