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从窗外飘进来。
柱子娘不由自主地竖起脖子,动鼻子嗅了嗅。
“老朱家又做炸鸡了!”
两家住得距离近,就隔着一堵墙,她想闻不着都难。
怀孕的大柱媳妇坐在屋里,闻着炸鸡的香味,一个劲儿地舔嘴唇。
她肚子里揣着孩子,口味尤为刁钻。
家里的粗茶淡饭,她早就吃腻了,想吃点带油水的好东西。
但她不好意思说。
前几天,她偷偷问过刘氏,一只炸鸡要五个大钱。
太贵了,她买不起。
回来后,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一晚上,也琢磨不出来炸鸡是什么滋味。
嫁过来后,她一直和公婆住在一起,一年到头,家里的进账,全都攥在柱子娘手里,说要留着给二柱娶媳妇。
她和大柱一个大钱都捞不到,夫妻俩要是用钱,需要向柱子娘请示,柱子娘同意了,才会给他们。
婆婆不是亲娘,对她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
她想吃炸鸡,手里没钱,想开口和柱子娘要,但她又张不开嘴。
怕柱子娘骂她馋。
思量再三,大柱媳妇咽了咽口水,心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少吃一口好的,也不会掉块肉。
家庭和睦最要紧。
女人家应该懂事些,这是出嫁之前,娘嘱咐她的。
大柱媳妇也不想闹出任何不愉快的事,否则,大柱夹在她和亲娘中间难做人。
大柱媳妇自己安慰自己,且不知,婆婆柱子娘正四下张望,趁儿媳妇不注意,插上屋门,脱鞋爬上炕,打开炕边的柜子,从最里面的角落里,掏出一个用红布料系着的布袋子。
里面放着全部家当。
都是她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柱子娘咬牙拿出五个大钱,直奔隔壁朱家去了。
出门的时候,不忘把剩下的钱藏好,掸了掸衣襟上的褶子。
张氏一个人两只手,效率自然没有和刘氏两个人高。
往常一个时辰就能炸完的鸡肉,她用了两个时辰,才勉强完成。
灶台放着小半盆用剩下的面糊。
是用白面和鸡蛋调制成的,她放面粉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抖,放多了。
剩下这么多,张氏舍不得丢。
白面和鸡蛋可是稀罕物,现在村子里有一大半的还在吃野菜团子和咸菜疙瘩。
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去镇上买些细粮改善伙食。
现下,眼瞧着朱家的日子富裕了不少,但也不能挥霍。
富从简中来。
张氏生性俭朴,经历过苦日子,因此格外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好生活。
她空着两只手,站在灶台边上,皱眉思量着如何用掉剩下的面糊时。
“吴婆子在家不?我来买只炸鸡尝一尝。”
柱子娘笑吟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张氏闻听后,忙伸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推开厨房的门,快步迎出去,“我娘在屋子里补觉,大娘,您要买炸鸡,找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