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立马瞪她一眼:“她们那样的大人物,就算做错了什么,能让咱们知道?别的不说。你光看看外头有多少骂她的?被那么骂肯定有问题,大家总不能都冤枉她!”
这话有道理,人多就是正义,大家都觉得坏的人,一定是个坏人嘛!
于是地位高些的丫鬟在徐初酿跟前就显得不那么恭敬了。偶尔还顶撞她两句,不乐意伺候。
一个丫鬟在前头甩脸子,剩下的丫鬟在旁边偷偷瞧着,暗暗叫好。徐初酿脾气好,也不会罚谁,于是她院子里的丫鬟胆子越来越大,顶撞过她之后回去厢房,还会受到其他丫鬟的追捧奉承,也就愈加蹬鼻子上脸。
主院的丫鬟瞧着,也想学学,于是伺候晚膳的时候,一碗汤没端好,直接泼在了桌上,溅了怀玉半身。
李怀玉抬头看了她一眼。
“奴婢该死。”那丫鬟道,“手没端稳。”
认错是认错。态度可不太好,脸上的神情还骄傲得很,仿佛为民除害了似的。
扯了扯嘴角,怀玉起身脱了湿衣裳,问她:“什么时候进府的?”
那丫鬟偷觑她一眼,抿唇道:“三日前。”
三天时间,也怪不得,瞎子不怕悬崖高嘛。怀玉笑了笑:“没事了,不小心而已。”
丫鬟一喜,正想退出去炫耀呢。就听得她下一句道:“把这衣裳洗干净,一个时辰之内送回来就好。”
外头天寒地冻的,水井都差点结冰,竟让她去洗衣裳?丫鬟惊了,想了想。道:“奴婢送去让人洗。”
反正府外也有为了糊口甘愿冬天洗衣裳的农妇。
“那可不行。”撑着桌子笑眯眯地看着她,李怀玉动了动手指,青丝便上前面无表情地站了上来。
“你洒的汤,哪能让别人洗呢?青丝姐姐陪你去,她替你打水。你洗。”
丫鬟脸青了,觉得这大主子真是小肚鸡肠,一碗汤而已,竟要故意刁难她。
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听话。她抱着衣裳,咬着唇,不甘不愿地还是出去了。
“夫人。”祁锦在旁边低声道,“最近府里风言风语多,您小心些。”
李怀玉冷笑:“我的老巢呸,我是说我的府邸,从未出过这种幺蛾子,还风言风语呢?我看是她们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日子最艰难的时候,她飞云宫里也没出过一个叛徒,这些小丫头可能没打听清楚,不知道为什么。
的确是不知道啊,被迫洗衣裳的丫鬟双手冻得生了疮,回去下人房里哭一顿,众人还义愤填膺,觉得大主子为人刻薄。正相互撺掇着,企图罢bàgōng装装病。徐初酿院子里的丫鬟还给主子打凉水洗脸,想着偷摸出口气。
然而,当天晚上子时,府里所有的丫鬟都被从被子里拎出来。直接赶出了公主府。
“这是做什么呀?”有人抱着被子的惊叫,“咱们做错什么了?”
青丝站在门口,冷淡地道:“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有什么证据?”威望最高的丫鬟站出来道,“咱们可什么都没说!”
“就是呀,平白无故就赶人。白天赶也就算了,还非放在半夜,这天寒地冻的,咱们上哪儿去?”
叽叽喳喳怨气翻天,青丝平静地听着,等她们消停些了才道:“主子吩咐,若有谁能告出暗地里搬弄是非之人,即可回府,月钱加倍。”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道:“前些日子说大主子和徐姑娘坏话的人可都是琼台姐姐,与我有什么干系?”
被点名的琼台冷眼就道:“你没说?骂起不干不净的话来,你縮hārén计鹁ⅲ?br/>
“那也是寻梅和秋水骂得最厉害!”
“对,还有望梅!”
方才还同仇敌忾呢,转眼就撕破了脸,在门口大声争执起来。
李怀玉带着徐初酿在旁边看着,唏嘘道:“瞧见没?对根儿不正的人就不能太仁慈,你善良让她一尺,她能进你一仗,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把温柔留给别的好人。”
徐初酿叹了口气:“她们说的也没错,我名声是不太好,毕竟是拿了休书又没回家的,被说两句也正常。”
“凭什么呀?”怀玉瞪她一眼,“你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做错事,遇人不淑还要受着这些个舌根儿?我告诉你,你不反抗,人家就真的会觉得你有错,这世上人心本恶,你既然救不了世人,至少救救你自己。”
沉默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儿,比起百年之后冤案昭雪,她更喜欢看好人当场操起家伙来保住自己,这才是人间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