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三章

毒牙

（……每一场会战都要进行精心准备，而且这种准备要不动声色地进行，当日本人全部被吸引到珠江口的那艘战列舰身上时，我们的绞索已经悄悄拉紧了；而这一仗也让蒋光鼐赢得了毒蛇的称号……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不要相信日本人》这篇社论在全国的影响巨大，文章中大量列举了日本人在多次谈判期间调兵遣将后对中国实施更大力度的攻击案例，要求全军全民在这个时刻更加要提防日本人不断故技重施。而且还强调：我们单纯提高了警惕是不够的，我们应该这个时候就要切实做出各种推演，制定一旦日军重新部署好之后发起进攻的防御和反击手段；我们还要更多的主动出击，毕竟在提出和平谈判期间的日军一定比较衰弱，我们就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们足够大的打击……

通篇的文章都在喊打喊杀，但偏偏这种喊打喊杀还都带着和平，比如说“为了真正的和平我们必须把侵略者打趴下”、“没有能捍卫和平的能力和决心就不能享受和平”、“因为此战中日间五代人都不能实现和平”……这篇社论里“和平”两字出现的频率之高，让整个社评界不约而同地把这篇社论戏称为“和平社论”。

如果是一个普通学者或者其他政客的社论，不论他说什么都会有太大的影响力，但是当这篇社论出自曹小民的手，那种影响力就完全不同了。就在第二天，大江南北竟然有多个战区、分战区的司令一级将领马上发表社论回应，表示完全同意曹小民的看法，并且表示将马上作出战区总动员，抓紧“日本人调兵遣将”的时机对日本人发起“最狂暴的打击”……

见鬼了！在这个时候曹小民竟然突然发难！不光是汪精卫等人在香港措手不及，日本东京大本营更是一下子手忙脚乱：如果此时增兵中国，那就是完全印证了曹小民的说法，日本人是在调兵遣将，是不可信的；如果此时继续撤兵，却拿什么和各宣言要发起进攻的战区的**打？不动声色好像也不行，那到底是默认自己怀有阴谋还是说日本军方软弱！？

只要是曹小民出手，无论是烈烈雄师还是简简单单一两句话，都让日本人觉得难受之极；现在，就这样一篇社论就让日本人进退维谷了。

很快，也就是社论面世第二天，多个战区表态后，曹小民又发言了：拒绝今天英国人提出由他们以和平斡旋国身份出面拖走正在大铲岛上搁浅的日本“陆奥号”战列舰的和谈建议！

“‘陆奥号’战列舰曾经在大亚湾登陆战给我守军造成极大的杀伤，是日本舰队侵略广东的利器，让这艘战列舰逃回去无异放虎归山，把它炸成废铁才是我们应该做的。难道我们还能在和平条款上加上以后‘陆奥号’战列舰不得进入中国海岸线若干海里之内吗？就算有这样的条款，一旦两国开战，日本人会遵守吗！？……除非这艘战列舰到了香港后是要被拆成废铁，否则绝不会让它离开海滩……”曹小民的讲话几乎直接表明了要炸毁“陆奥号”的意思，而且从目前的气氛和曹小民的习惯来看，很可能就在这几天！

炸毁“陆奥号”？曹小民才没那么傻，这本来就应该留给英国人或者美国人来承受，和两艘航母一样，“陆奥号”是一个交换筹码！

当日本人向英国人提出希望英国以第三国身份帮助其取回“陆奥号”之后，英国人简直喜出望外：本来对战列舰就情有独钟的英国人竟然想以一些特殊手段把“陆奥号”据为己有！

有买家当然好，曹小民在针对“陆奥号”发言之前已经和英国人做好默契了：他的发言中最后的“除非这艘战列舰到了香港是要被拆成废铁”就是伏笔，这一句话等于迫使日本人不得不让英国人把战列舰拉到香港去拆――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拆，至于他们想什么办法去互相妥协交易是他们的事了。曹小民给这艘战列舰也开出了不低的价格：四艘小型潜艇和十架“飓风”是主要交换物，还有其他！

如果在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这样水量足、水深够的水域，有小型潜艇存在，日军的舰队如何内进！？就算愿意付出牺牲也是战战兢兢吧！？当然这个防御计划也是要得到英国人的支持才能成功，中国海军还没有会用潜艇作战的部队。

至于英国人，他们当然愿意支持这个计划，本来英国的在华利益带就在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英国人最不希望发生战斗的地区就在这两片。当中国所提出的条件仅限于本土防御，不会造成其他重大影响时英国人是非常愿意给这桩交易提供便利的……于是双方一合计，一出双簧就上演了。

尔虞我诈就是国际关系的典型写照：曹小民也给英国人下了套，他要求是自己的物资全部拿到才放那艘战列舰离开，这样一来他就有一段时间可以拖了；也许真的扛不住日本人让日本占领了珠江口一带把军舰抢回去，也许日本人没能抢回去真的在他收到全部物资时把船交给英国人，但那个时候这艘军舰却成了最好的诱饵，引诱日本人打香港了！

曹小民的计划是要拖到日本人在苏联吃了大亏不得不选择南下的关头才把“陆奥号”交给英国人！

正当外界都在注意着珠江口的战局、日本海陆两航空部队（高雄台南的日本九七式陆战是广东战区日本空军主力）高度紧张时，曹小民却在仔细着蒋光鼐的反攻作战计划了：粤东战场摆出来就是一副大赖皮战的样子，但是如果不会反击的就不是曹小民！

一直曹小民都不对粤东增兵，因为在他的概念里粤东战场的反击部队早就准备好了：苏祖馨的桂军一三五师开拔过去可不是作总预备队那么简单，这本来就是曹小民准备好的专门用于决战的部队！

“……鏖战已近一月，日军各部为求给养依然分散广播难以快速聚拢，战机已现……我军之备战也已完成，其中‘屎艇马’（一种南方特有的和沿海泥马类似的生产用具，也像一艘小船，一般分成三截，中间可以站人，头尾小斗仓装尿或者粪水用以在水田施肥，一般用竹篙撑着前进，但也有地区像沿海泥马一样装上把舵可以用手抓着控制方向，用脚蹬着前进，算是一种微型艇和泥马的结合物吧；这种田间生产工具可以让农民在水田和田沟间非常迅速运动，直到今天在广东的落后农村地区还能看到。）已备好五千余只，可保证我军官兵带备相当作战物资快速深入迂回在水田河流带作战。我军预备部队以及桂军一三五师也全员掌握‘屎艇’驾驶技巧……近日日空军已经少有露面，除偶然有侦察机出现外只有三数轰炸机于晨昏两端骚扰片刻，并无战斗机护航。我潮州一带野战机场则一直保养甚好，雨季都以人工排水和培土填石，经机场相关工作人员测试，确保可以供轻型轰炸机起降……”

这一仗要赢了！曹小民还没看到详细作战方案，但是从各备战情况看，他已经明白又一场大捷要来了：中国之地大物博岂是你小日本可以比的，光是各地的特殊气候地理就足以让你小日本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放手让一批广东籍将领独当一面，谁能想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战术呢！李汉魂在大亚湾用泥马奇袭，蒋光鼐在粤东又搞出了“屎艇战法”，但是这一切都要做多少的预备布局啊！差不多一个月的鏖战，采用类似薛岳的天炉战法把日军死死顶在几处要害，迫使他们在无法使用机械化部队的地带扩散，让他们全部陷进到难以行动的水田带，这一切只是为了创造可以进攻的局面，谁知道光是这一个月的忍耐布局，就有多少保安团、野军、私军战死，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呢！人民战争说起来好听加壮烈，但是那种伤亡又是哪个没经历的人能想象出来的呢！？

曹小民不断在珠江口一带拿着“陆奥号”做文章，包括英国人都一直认为这仅仅是一出幕后交易的台前烟幕，但是他们都忘了：曹小民骨子里是个军人，军人的眼里只有战场上的胜利！

一切的烟幕都放出去了，为了确保战列舰的安全日本人连派往往粤东战场的那些飞机都不再派出而转为了珠江口战场预备队……

一切都准备好了，无论是自己的备战还是假动作；中国空军会在日本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粤东天空、中国陆军会以让日本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带着足够的作战物资驰骋在泥泞水田间……大战一触即发但是被战列舰困扰着的日本人却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