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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笛表示只是肩膀被扎伤,不用去医院,屠宇鸣就将他送回了家。
木相框、铜相框、水晶相框,墙头、茶几、衣柜,姐弟俩的照片摆放了满满一屋子,每一张照片上的年轻男女都举止亲昵,笑容莞尔。他们眉眼依稀有些神似,但姐姐向莱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弟弟向笛则腼腆而清秀。
屠宇鸣脱下向笛的外衣替他包扎伤口,他和不少妓女有过露水情缘,知道这些性工作者们尽管喷着浓重的香水仍掩不掉身上那股子令人不悦的气味,就好比涂抹多了祛除阴虱的药膏,那种独特的怪味儿将似烙印一般纠缠你很久。可是这个男人非常清新,气味很好。褚画的体味如香甜的蜜糖,而向笛却像青草一般清新。
“除了苏格兰人和非洲那些原始部落,任何男人穿裙子都该枪毙……”干净的黑色短发,以及一张全不沾染脂粉气息的脸。一向喜欢美丽女人的勇敢警探莫名感到些许手足无措,他愕然望着他,旋即又尴尬补了一句,“你现在这样……挺利落,也挺爷们。”
“让顾客满意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只是敬业,我没有异装癖。”伤口包扎好了,向笛披上外套,笑了笑,“顾客的要求我会竭尽所能地给予满足,但我本人并不是那晚你所见到的那个样子。”
屠宇鸣闷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笛显得很诧异,反问道:“什么‘这么做’?”
屠宇鸣顿了顿,才似下定决心般问:“为什么要出卖肉体?”
向笛反倒笑了,“为什么不呢?”
年轻男人的五官十分清秀,算不得多好看却非常令人舒服。他并不太高,却也绝不像屠宇鸣所说的那么矮。身为男子算是中等身材,身为女人就绝对算得上高挑了。屠宇鸣对这个高挑的“妓女”简直可以算作一见钟情。
他叼着烟,默默注视了“她”很久――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光合菌群,疯狂增殖于这个夜晚。“她”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工作”,于昏黄街灯之下,摇晃着身子向前,偶尔轻轻撩动一下披肩的长发。高跟鞋扣响了这个寂静的夜晚,也叩响了一个默默看着她的男人的心扉。
“她”似乎全然未注意到一群喝得东倒西歪的哈雷族正向着“她”疾驰过来,就要被撞上的瞬间,身后有人用力拽了“她”一把。
猛然回头的刹那,两张脸靠得极近――正是那电光火石的四目相对间,那种无辜得近乎受伤的表情一下俘获了他。
屠宇鸣不由分说地将对方带回了自己住处,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深夜徘徊街头的美人是个妓女。可却万万没有料到对方是个男人。
发现真相的直男警探本已恼羞成怒,粗暴地将对方推开――却在他拾起衣服走人的时候突然又抱住他狂吻。
那夜是一场剑走偏锋的意外,但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绝妙感受。
第二天早晨,向笛没有主动索要,却也没有拒绝屠宇鸣给他的钱。他离开前对着一脸懊悔表情的男人开起了玩笑,“我遇见过很多标榜自己拥有巨大睾丸和粗壮阴茎的男人,但在你的家伙面前,他们都像娘们一样不值一提,”仍旧穿着皮裙和蕾丝袜的男人踩着高跟鞋掉头而去,“昨夜我很愉快,谢谢。”
屠宇鸣当然很懊悔,褚画如果知道这事至少会嘲笑他一年。
“为什么不呢?”向笛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还疼得要命的肩膀,微微皱眉,脸上倒还轻描淡写地露了个笑,“曾有一个来乡下度假的导演殷勤邀请向莱出演电影,她为此和家里人大吵一架,放弃学业又众叛亲离后来到这个繁华都市。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类似于玛丽莲?梦露或者丽塔?海华丝这样的性感女神,结果却着了那个家伙信口开河的道,成了为了生计出卖肉体的脱衣舞女。生活就是这样擅于蒙唬,你以为它向你微笑的时候,它却抡起胳膊像锤子一样击打你。”
“玛丽莲”这个名字让屠宇鸣有点反胃,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恶声恶气吐出一声,“lifeamotherfucker.”
“是啊。”向笛大笑,十分赞同地说,“不如大张双腿,恭候它的施奸吧!”
向笛的言辞赤露令他的下身无法自控地起了点点反应,他试图抑制这种感觉,却越抑制越觉得就如昆虫被困于蛛网之中,徒劳无功。他叹了口气,问,“如果今晚上我想和你干呢?”
“恐怕不行。”岂料向笛的拒绝斩钉截铁,摇了摇头,说,“我的顾客给了我足够多的钱,在他厌烦前,这具身体都归他所有。”
屠宇鸣不自在地提了提裤子,颇显沮丧地问,“能不能告诉我那人是谁。”
“恐怕不能。那人没准儿与你的前途息息相关,我可不能给你犯傻的机会。”
“看来你不止敬业,还很有操守。”语气不带褒义,还翻了对方一个白眼。
“和一个牛郎谈操守真是太好笑了!”向笛又开心笑了起来,随即挑了挑眉说,“但很遗憾,我有。”
性交的欲望未能得到满足,屠宇鸣决定把话题扯到案子上去,“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个袭击你的女人的样子?很有可能她就是那个专门谋杀牛郎的‘雨衣杀手’。”
“刚才袭击我的不是女人。”向笛非常肯定地摇头说,“虽然没能看清他的脸,但我能以生命肯定,‘雨衣杀手’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