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鹿树疗养院,褚画他们就住进了当地的一家旅舍。两位警探先生都请了假,不必仓猝地相隔甚远的两个城市间赶个来回,而向笛和玛丽莲,本就是来郊游的。
旅店的老板娘是个样貌和蔼的中年女。玛丽莲看来很喜欢她,寸步不离地黏前黏后,口口声声说着,就像妈妈一样。
如若换作平时,警探先生肯定不愿将自己的小妹妹轻易托付给陌生。但这回不同,自那夜厉声呵斥了她之后,他既内疚又不安,总有意无意躲着她。
尽管离圣诞还有些日子,节日的热情却早已蓄势待发。一旦时针分针于子夜十二点处重叠,狂欢畅饮的游客们到处都是。
褚画一脸心事地街上乱晃,屠宇鸣与向笛便也不紧不慢随他的身后。几个女大学生给每一个过路的游客发放颜色艳丽的小玩意儿,也带着腼腆笑容地递给了他。
接手中一看,居然是一枚安全套。
“等等,有别的吗?”
一样拿到安全套的屠宇鸣不禁翻起了白眼,看着自个儿的搭档掉头跑向了女孩们,煞有介事地对她们说,“喜欢苹果味的,能换一个吗?”
成功换来了自己喜欢的果味型,心满意足的警探先生重又回到了搭档身旁。忍受着对方投来的异样眼光,以及一句口气不善的问话,“不知道,们gay做爱的时候也要用套?”
“这得分情况。射体内会让第二天非常不舒服,但有的时候兴致来了,就顾不了这么多……”将那枚安全套捏指间反复看了看,随即十分开心地把它收进了牛仔裤口袋,嘴里还略显遗憾地振振有词,“可惜,没有热狗味的……”
“不刚和那混蛋分手么?”对这小子的风骚样看不过眼,屠宇鸣有意打击他说,“自己吃自己还戴什么套!”
“不和计较,”褚画倒也不恼,反倒眉眼花哨地勾了勾嘴,“和右手满是茧子的处男计较,太欺负。”
男大多听不得这样的话,屠宇鸣当即横下那张长有大疤的脸,“谁他妈是处男!”
“哦对,不是。”嘟了嘟嘴做寻思状,随即一脸茅塞顿开地说,“一直奇怪,局子门口那条母狗见谁都吠,为什么唯独见就温顺。”褚画眯出月牙眼儿地又笑,“刚才解释了。”
疤脸警探忍无可忍地直接挥拳上去,打得对方抱头就叫,“他妈又打!”
向笛被这对搭档逗笑了,出声提醒屠宇鸣,褚画身上还带着伤。
一句话让俩截然止住了打闹,其中一个男凝重着一张脸问,“身上的伤是国防部长造成的,也就是说,范唐生一直指使向李进行‘性贿赂’?”
“是的,”毫不避讳谈及此事,向笛点头道,“他时常派出没‘帝宫’或者电影公司,挑选那些看来会守口如瓶的漂亮男或者女,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腐败的警界让褚画不由皱了皱眉,嘴上却说,“一定有不吃这套的家伙。”
“副局长很懂得因地制宜,向喜好美色的官员提供性服务,又或者让小报狗仔去偷拍那些官员的私隐,然后以此逼迫他们就范。”
“天!这弄臣可真够大胆的!”屠宇鸣接口问,“小报狗仔?见过他吗?”
向笛点了点头,“极偶然的机会,见过那一次。是个非常矮小的男,或许正是这样异于常的身高让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任何地方。那名字也很有趣,和‘彼得?潘’类似。”
对方的话让年轻警探恍然惊醒,自己也见过这个。
一次名流毕至的慈善晚宴上。
“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褚画把前后这些一并串联脑中想了想,问向对方说,“那个前无比儒雅的国防部长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背地里喜欢变着花样儿地向实施性虐?为了巴结他,为了迎合他的古怪爱好,范唐生找了和另外两个牛郎,以及三个后来被发现陈尸于酒窖的女孩?”
“是的,”向笛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回忆说,“他还尤其爱让男换上女装,他面前搔首弄姿地扮演女。对于这样满足他要求的男他会比较宽容一些,但那些女孩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她们被疯狂地虐待,遍体伤痕,就连阴部也不可幸免,简直惨不忍睹。两次之后,那个名叫布伦达的模特甚至连走路都变得异常困难,后来那几个女孩哭着乞求退出,再后来她们就似玻璃上被拭去的尘埃般无影无踪了……”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屠宇鸣深深蹙着两道浓眉,正义感亦让他此刻的胸腔燃起怒火,“可是以范唐生的阴险与谨慎,会这么容易就让她们退出?”
向笛面露惋惜地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所以说,极有可能是范唐生为了灭口杀死了那三个女孩,转而以什么手段嫁祸给了康泊的管家雷丁?”褚画做出这个推断之后,突然觉得莫名地松了口气,尽管这完全无法证明另外九具尸体与康泊无关,但多少是个进展。他加快脚步走至了两个男前方,又回过头疑惑地望着向笛,“一开始竭力保持沉默,为什么现却肯自己撬开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