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蒋雪松,真是阴险,表面上和风细雨,背后却是直接一刀捅下,真狠,这完全就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的现代翻版。
试想,只有市委书记一人知情的调查组在黄梁市活动了半月有余,各方力量一无所知也就算了,就连堂堂的市长也被蒙在了鼓里,蒋雪松这一手不但玩得高明,也玩得弄险,那么,调查组要调查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会是调查呼延傲博?这么一想,郑天则几乎要汗流浃背了,又一想,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呼延傲博在省里后台强硬,三年来和蒋雪松在黄梁斗得不亦乐乎却不被省委调整,始终又占据上风,不仅仅是呼延傲博手腕高超,也是他在省委的支持力度够大,否则一个二号怎么可能和一号周旋这么久?
如果真是调查呼延傲博,事情就真的大发了,证明呼延傲博在省委的后台要放手了,省委成立联合调查组调查一个政府一把手,必定要有省委一号和二号点头才行,就算不召开省委常委会讨论,至少也要省委一号、二号以及省纪委书记三方全部同意才会出手。
这么大的事情,呼延傲博却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妙,大事不妙,政治人物失去政治生命前,都是先从失去知情权开始的。
郑天则胡乱猜了一气,呆呆坐在床上,半晌一言不发。形势变化之快,让他瞠目结舌,如果呼延傲博失势,他在黄梁最大的倚仗一倒,他就失去了借势借力的基础,想再在黄梁翻云覆雨就要掂量掂量了,最关键的一点,黄汉又不再如以前一样让他百分之百放心,如此上下夹击之下,他就真的成了腹背受敌了。
不,再联想到郭晓旭明确了立场,崔向也在进取学院的问题上和他对立,他不是腹背受敌,而是成了众矢之的!曾经黄梁最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转眼间一落千丈,举目四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郑天则陡然间心生悲凉之感。
“天则,不要悲观。”呼延傲博见郑天则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发呆,反而又轻松地笑了,“你也别太担心了,联合调查组进驻黄梁,虽然瞒过了我,不过不是调查我,也不是调查你,而是在调查市委秘书长冷岳!”
“啊?”郑天则一下又惊得跳了起来,“怎么会是调查冷岳?不是说冷岳在京城有后台,他下一步不是要调回京城?冷岳在黄梁一向低调,他身上好像没什么事儿……”
“有事没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省里说了算。为什么要调查冷岳,我也不清楚。”呼延傲博又关了窗户,北方的冬天,冷暖两重天,窗外天寒地冻,室内春意融融,多开一会儿窗户,室温就急剧下降,但也有好处,冷风会让人清醒。
郑天则想了一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延市长又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这事儿,还得感谢白沙同志。”呼延傲博说道,“白沙的同学是省纪委的副书记,白沙和他通话的时候,他无意中说漏了一句,白沙政治敏感性高,就追问了下去,终于还是让他问出了一点口风。我就赶紧和省里通了话,省里见瞒不住了,就简单向我解释了几句……”
原来如此,郑天则长出了一口气,呼延傲博没有失势就好,管他调查组在调查谁,只要不是调查呼延傲博和他就好,但问题是……呼延市长怎么两次强调是出了大事,郑天则又说:“既然是调查冷岳,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调查冷岳确实不是大事,但事情瞒过了所有人,只有蒋雪松一人知道,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呼延傲博皱起了眉头,微秃的头顶上面似乎毛发又疏落了几分,“既然有调查冷岳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第一次,那么下次不管再调查谁,也会出现和这一次一样除了蒋雪松之外谁都不知道的情形,天则,换个思路想一想,这个口子一开,等于是蒋雪松手握了一把尚方宝剑,我们都要时刻提防被他背后一枪挑落马下。”
郑天则心中一阵惊慌,确实,换位思索一下,如果这一次调查的不是冷岳而是他,他岂不是要死到临头才知道是谁在背后开了冷枪?而且从调查组瞒过呼延傲博也可以看出省委风向的变化,似乎呼延傲博的后台对他的支持力度不如以前大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是天大的大事。
“天则,调查组的事情为我们敲响了警钟,提醒我们,以后要改变思路了。”呼延傲博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下一步,尽快抹平进取学院的事情,集中精力做好开发区的文章。”
郑天则明白了,呼延傲博是要丢车保帅了,如果说进取学院的事情是暗斗,那么开发区的较量就是明争,由暗斗转到明争,这么说,呼延市长要转变思路,要在开发区的问题上,和蒋雪松摊牌了?
问题是,呼延市长想在进取学院的问题上,让他做出多大的让步?如果动了他的根基,他绝对不会答应,他也有底线。
郑天则还不知道的是,他的根基,或者说他的全部班底,此时在赵王酒店的点将台,在关允和齐昂洋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神秘可言。()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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