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全道几人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有夏德长回身看了关允一眼,勉强一笑:“关允。”
关允点头回应:“夏部长。”声音淡然而疏远,夏莱一走,他和夏家再无私交,只有公事。
不过在关允和夏德长一问一答之后,再无人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沉默而凝重。坐在首位的金全道轻轻抬了一下眼皮,似乎是漫不经心地看了关允一眼,又似乎没有看,随后就招呼几人继续喝酒了。
关允被直接晾到了一边!
金一佳想说什么,被金全道严厉的目光制止,只好咽了回去。平常嘻嘻哈哈的齐昂洋,在金全道含而不露的威势的逼迫下,也是不发一言。
果然是久居上位者的威势势不可挡,更何况金全道是京城第一金的一家之主,他当前一坐,不必刻意板脸假装威严,只是一脸平静,就让人足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是的,是几乎让人站立不稳的威压,这种感觉,关允最早在蒋雪松身上体会过,不过威力不大,随后又在面对木果法时感受到木果法的官威如风,但不管是蒋雪松和木果法都远远不能和金全道相比,主要是蒋雪松威压不够厚重,木果法的威压不够内敛,而金全道的威压,不但厚重如山磅礴如海,而且内敛凝重,淡定从容,已达大成之境。
在这样一位看透世事久经大事的智者面前,关允能保持镇静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一较高下之心?金全道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只是谦恭地肃立一旁,静候一个时机的到来。
关允相信,金全道有意晾他,不会晾他太久,而且他也清楚,既然他过关斩将一步迈入了金家的正堂,金全道不会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有人说,儒家是小学生,道家是中学生,佛家是大学生,这句话初听之下似乎很偏激,其实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金全道扭头冲金全德说道,“你认为呢?”
金全德点头说道:“不是说释儒道是一家吗?对佛学我研究不多,不过我总觉得相比之下,还是儒家更适合国情,道家太消极,佛家太出世。只有儒家的修身治国平天下才是王道。”
金全经却说:“道家追求的是长生之道,也许从只求长生不问世事的角度考虑,就不是消极而是积极了。我们认为道家消极,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出发点,逆向思维一想,也许就可以理解了。”
“也不全是。”金全德反驳说道,“老子的理想国是小国寡民,但现在的世界局势却是大国才能国力强盛,所以说,老子的理论还是不够进取向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借讨论释儒道三家来暗指世事,气氛热烈,旁若无人,只有夏德长一人低头不语,不参预到讨论之中,神色黯然,借酒浇愁。
“话不能这么说,要从辨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看待问题。”金全道呵呵一笑,忽然眼光一转,落在了关允身上,开口问道,“你就是关允?”
“是。”关允微微紧张,既然被点名了,就要承受必须承受的一切,就必恭必敬地说道,“请金伯伯赐教。”
“刚才的话题,你说说你的看法。”金全道淡而无味地扔下了一句话,就不再多看关允一眼,而是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
关允还以为和金全道的第一面,金全道会直接向他提出苛刻和刁难的条件,不想却是另辟蹊径对他进行考验,说实话,这道测验题难度极高,很容易误入歧途,也容易回答得不尽人意,因为这一类的争论,没有标准答案。
不过,关允脑中闪过李凝欢的一句提醒,金全道比较尊崇佛学,他对佛学研究不深,也有所涉猎,心中就有了计较,微一沉吟说道:“自从汉武帝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策略之后,儒家思想正式成为封建王朝的正统思想,一直延续了几千年。可以说,儒家思想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中心思想,确实符合天下读书人心中的道德规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也更是每一个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学子的最高行为准则。毫不夸张地说,这些话放到今天,依然闪烁耀眼的光芒,而且还可以指导每一个党员干部,成为日常生活的行为准则。”
关允一开口就是侃侃而谈,大有即兴长篇大论演讲之意,金全道听了却是微一皱眉,似乎面有不悦之色,金一佳暗暗着急,她可是清楚爸爸不喜欢长篇大论夸夸其谈的人,关允再以这样的口吻说下去,恐怕再说三句话,就被哄出去了。
关允似乎并没有察觉金全道的表情变化一样,继续说道:“但是真要就儒家、道家和佛家对人生的指导意义下一个结论的话,应该是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大度看世界,慧眼观红尘!”
“哦?”金全道顿时眼前一亮,放下筷子,一脸惊喜地看向了关允,“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