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弹琴,但琴弦却连续断了两次,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她似乎有些烦躁,虽然继续弹着,琴音却失去以往的高远宁静,我远远听着,并没有走到她身边,但直至夜深,琴音依然没有停歇。
“小浅,不早了,该歇息了。”我如往常那样抱起我,当我准备上床的时候,她竟又哭又闹地推开了我,并嚷着要一个人睡,这次她十分坚决,喊声也特别大,铁了心要赶我出去似的。
看到她情绪就快要失控,我只得走了出去,她怎么突然就要一个人睡了?她怎么突然就讨厌我了?心闷闷的,似乎被什么塞得实实的,但有点喘不过气来,
直到天微微亮,看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我才离开,但这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整颗心空荡荡的,有些焦灼,有些烦躁,也有一些无所适从,慌乱无措。
“小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莫少将的吗?怎么现在不理会莫少将了?”第二天,回到宅子,我听到安姑姑这样问她。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是我这几天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现在小浅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我以为我的控制能力强,我以为我听到什么都能淡然处之,但我没想到自己听到这话竟然这么激动,激动得立刻上前质问她,但我这个样子,显然是将她吓坏了,她躲在安姑姑的身后,畏怯地看着我,一边嚷着害怕,一边坚定地对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看她畏怯的样子,我一堆话都只能咽在肚子里,她喜欢我这么多年,我并不喜欢她,心心念念要娶的人不是她。但等我喜欢上她,她却说她已经不喜欢我,我觉得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但面对这样的她,我能怎样?我总不能硬逼着她喜欢我。我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我买过冰一糖葫芦来哄她,结果她扔掉了,我送她漂亮的衣裙,她竟然当着我面,拿剪刀给剪了,说一点都不喜欢,我觉得她剪的不是我的衣服,而是我的心。
我温柔地说给她讲故事,但她却掩起耳朵说不听,她弹琴之时,我去练剑,我的剑刚出鞘,她已经生硬将自己的琴音掐断,头也不回地跑了,不要说给我擦汗。
整整大半个月,她躲我如躲鬼魅,我一牵她的手,她就甩,我一进她的房门她就哭闹,大声嚷着不要让我碰她,弄得我像采花贼轻薄她一样。
我开始想念牵着她手时的温馨,我开始想念与她同眠的踏实,我开始整晚整晚睡不着,我开始整晚整晚想着她,有时夜深人静,脚不受控制走到她房前,我甚至想过推开房门,硬是躺在她身侧,但又觉得有点霸王硬上弓之嫌。
如果她心智如常人那般,我也不介意硬来一次,但她现在如小孩那般,我存了这心思像恋童那般,见不得光,说出去实在天理难容,如何能启齿?
这段日子,她近在咫尺,但却感觉远在天涯一般,如果不是有一天进去她的房间,发现那些被她剪碎的衣裙,她又重新补好,藏在柜子里。如果不是我发现她将我送的冰一糖葫芦又重新捡了回来,如果不是我发现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一大堆我的画像,我还蒙在鼓里,我的心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煎熬、折磨。
这衣服被她剪得七零八落,她竟然还能补得那么漂亮,这该花多少心思?还有这冰一糖葫芦,她不是说她看见就讨厌吗?怎么又捡了回来?还有这画像的落款时间,最近的竟是昨日,她根本就不讨厌我。
我将这段时间的事重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包括她所有异常行为,想到最后,一个让我热血沸腾的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
小浅是不是清醒了?但为什么她清醒之后就疏远我?我一时兴奋,一时失落,心起起伏伏,患得患失,我被这种感觉折磨得不清,最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弄一个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天晚上,我毅然去了小浅的房。
“莫少将,小姐她——”
“安姑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小姐单独说。”
“安姑姑,我怕他,我不要见他。”跟平日一样,小浅看到我大声哭嚷,安姑姑看到她这个样子,为难地看着我。
“安姑娘,莫枫绝对不会伤害小姐,你放心吧。”听到我这样说,小浅哭得更加厉害,似乎安姑姑一离开,我就会吃了她一般。夏小浅,别让我知道你真的是在装的。虽然小浅哭得声嘶力竭,要拆屋那般,但因我一向表现良好,安姑姑最后还是走了。
安姑姑走了,寝室就剩下我们两人,好久没有这般近距离靠近她,我静静地看着她哭,看着她闹,不知道她是哭累了,还是被我瞧地心虚,她竟然开始向我砸东西,我不闪不避,看她是砸伤我,还是砸累了自己。
一会之后,她身边该砸的砸光了,哭又没眼泪了,于是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也不说话,我继续看着她,似乎看不够。
“公主,你是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好一会之后,我问她。
“什么公主?什么清醒过来?”她茫然地看着我,但我不会忽略她听到我这话时,那一瞬间的慌乱。
“说不喜欢莫枫了,说不要莫枫送的东西,为什么把扔了的冰一糖葫芦又捡回来,为什么把莫枫送你的裙子剪烂了又缝补好?为什么还偷偷画莫枫的画像?偷偷给莫枫做衣服?”我问她,然后死死看着她。
面对我的质问,她继续继续装傻扮癫,但她那起伏的胸膛出卖了她的情绪,她额头的汗,告诉了我真相。
我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还是离开了,出到门口,我的唇禁不住大大的扬了起来。
夏小浅,我铁定你是已经清醒了,我是不会让你装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