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湖畔的彩锦阁楼,繁华热闹,彩灯处处,摇拽生辉。丝竹管弦乐声,不绝于耳,岸边舞姬水袖翩,然妩媚轻灵。
而在宽敞的阁楼上,摆放着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帝后并肩而坐。两侧按品阶列座,宫嫔们皆是精心盛装,容色明艳。
不过皇帝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示意大伙儿随意之后,便自顾饮酒。路映夕端庄静坐,微笑着不多言。
贺贵妃为人较为圆滑玲珑,笑吟吟地说道:“臣妾听说,江南一处地方的习俗,每逄七夕,少女们便会偷偷地独自一人躲在南瓜棚下。”
一名年轻婕妤好奇地问道:“为何要躲在南瓜棚下?”
贺贵妃眉目亲和,笑着道:“传说当夜深人静,于南瓜棚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说的俏俏话。而待嫁的少女,日后就能得到不渝不变的爱情。”
那婕妤甚是捧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抚手轻拍,道:“很是浪漫呢,不知这是哪儿的习俗?”
贺贵妃眼角一瞥,唇角含笑,并未答话。
旁侧的韩淑妃低嗃了一声,开口道:“臣祖籍阴山县,有此传说。”
贺贵妃似不经意地笑问:“韩淑妃年少时,可曽应过这七夕节景?”
“臣妾自幼家规严谨,怎会做这般荒谬之事。”韩淑妃冷淡答道。
路映夕旁听着,心知两人结下宿怨巳久,便出声打圆场道:“今夜良辰,不如大家一起玩个小游戏,凑凑兴。”她转而看向皇帝,请示问道:“皇上觉得击鼓传花如何?”
“也好,朕也想欣赏爱妃们的才华。”皇帝淡淡笑着颔首。
他此言一出,各人皆面露期待之色,惟独姚贤妃自始至终漠然沉默,面无表情。
随侍的太监机灵地送上小巧花鼓和一株四季桂,路映夕接过花鼓,温声道:“就由本宫击鼓吧。”
她背身闭眼,开始缓缓地敲鼓,一下一下,极具节奏。她耳力敏锐,心思剔透,完全能够控制让花落至何人之手。
片刻,当鼓声停止,那朵四季桂正好落在坐于未位的栖蝶才人手中。
“啊?”栖蠂小声惊呼,慌忙道:“奴婢驽钝,没有才艺……”
在座众人的份住都在她之上,她卑微自称奴婢,亦不愿出风头。路映夕暗自看在眼中,越发感觉此人不简单。
“无妨,吟首诗也可。”皇帝出言,俊容平淡,优雅中带着几许亲切。
“奴婢识字不多,不会作诗,皇上恕罪……”栖蝶怯懦地应道,垂头不敢抬起。
“栖蝶才人可会跳舞?”路映夕突然问道。她想及,栖蝶与她肖似,也许是天生,也许是有意模仿。若是后者,难道细微至舞艺都相似?
栖蝶微微抬眼,明眸无辜如小鹿,轻声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曽见过宫中舞姬练舞,自身是没有学过的。”
“这样说来,妳是会一些的?”路映夕笑了笑,又道:“可看过惊鸿舞?”
栖蝶点头,口吻一派天真:“奴婢看过,此舞十分美丽妖绕,但又像仙子落凡那般的锐俗飘逸。”
“那么妳试着跳一曲,让皇上和大家看看如何?”路映夕说着转头看向皇帝,清眸中蕴着兴味之色,“皇上以为呢?”
“朕听闻过此舞,也见舞姬跳过,但极少人能跳出‘婉若惊鸿’的仙姿。”皇帝不紧不慢说道,手微扬,巳然下令,“栖蝶,妳就舞一曲试试,跳得不子也无妨。这舞易学难精。”
栖蝶犹豫了会儿,才诺诺道:“是,奴婢遵命。”
席上众人目含隐约的轻蔑,各自暗忖,这区区才人,宫婢出身,年方十六,哪能领会惊鸿舞的韵味?即使让她跳了,也不过是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