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应,想睜眼看一看是何人这样称呼她,但头晕胸窒,冷汗遍体,怎么也醒不过來。
一只溫厚粗糙的大手拂上她的額头。似在為她擦拭冷汗。动作那般轻柔,仿佛怕会碰碎了她。
“日子不多了朕又何苦与你斗气。”那人自言自语,長長地叹息,“你也应该放下心头所有負担,安安乐乐地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日。”
溫熱的手指触摸上她腕间的脉搏,那人又是一声低叹:“脉象紊亂且虛弱,看來南宫淵所言不假。”
模模糊糊的,她又听見他说:“当真是紅顏薄命?朕現在倒宁愿是紅顏禍水,遺害千年。”
她覺得有些想笑,但是心口痛得厉害,令她昏沉无力。
“其实朕都不知到底看上你什么。”那人突然轻笑,帶着自嘲之意,“朕自詡英明,不受女色迷惑,但说穿了也不过如此。”頓了頓,他沉穏住语声,低低道:“早在大婚那夜,掀开紅帕錦盖的那一刻,朕就被那惊鴻一瞥震慑住。因為心头震动,朕便刻意不再看你。可是只那一眼,也巳经叫朕印象深刻。”
她迷蒙地听着,恍惚地疑惑,何事令他印象刻?
“朕見过无数美人,有娇柔妩媚的风情,亦有甜美可人的清新,更不乏冷冽高傲的倔强。你虽容色出众,但也不过是一具精致皮囊罢了,照理并不足以迷惑朕的眼。后來朕也將你拋诸腦后,不去多想,直至再接近,那种特殊的吸引与悸动又重新萦繞于朕心。近來,朕有些想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天生宿命,没有道理可循,但不容抗拒。”
她想笑他何时也信了天命之说,却始終开不了口,腦袋里似灌了鉛,重得发疼。
“映夕?!”他的声音倏然提高,似乎紧張急切,“你怎么了?別咬伤自己!放松!”
伴着头疼,她的心房也剧痛起來,如被尖刀一下一下錐鑿,痛楚瞬间侵入四肢百骸。她听到自己狠狠咬牙发出‘喀喀’的怪异声响,可却控制不住。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捏着她的双頰,强硬地撬开她的唇齿,防止她无意识地咬伤自己的舌头,然后果断地將手臂塞入她口中。
她全然没有思考,張嘴立刻咬住。鋪天盖地的剧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將她整个人紧密包圍。口腔里慢慢溢滿了血腥味,她浑身战栗,腦中巳无神智,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挨不过这次病发了!
“映夕,撐着!”
有人將她抱起來,一掌抵在她的背心。
“就算武功尽失,朕也会救你!”
话音未完,綿延不断的汨汨真气巳輸入了她的体內,短暂性地抑制住她的苦痛。
她腦中有片刻的清明,就在这一刹那,她信了他,終于相信了他。
可是,很快的,她又墜入刀絞般的痛楚深淵。而背后那股强勁醇厚的內力穏穏地注入,不曽移离。
“皇上……不可……”她費力地挤出几个字,但終是有心无力,头一歪,彻底昏厥了过去。
“映夕!”挾着咆哮的呼喊骤响,震彻樑頂。不容錯辨,那是恐慌失去的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