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睿的手势顿住,目光幽沉入寒潭,冷冷道:“说明白。”
段霆天此时已定了心神,悠悠然地翻下床,站在他面前,放肆无惧地直视他:“路妹妹的心疾,如今只有我能暂时镇住。虽然方才我已为她中下‘灵机’,但一时间也无法输太多血给她。”他一顿,语气越发闲散,仿佛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在路妹妹临盆之前,都必须不时地接受我的药血,否子――”
慕容宸睿慢慢地眯起眸子,转而看向路映夕。
路映夕却似没有听见段霆天的那番话,一双明眸中闪动着欣喜的水光。到此时,她才终于安下心来。他没有死,他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宸。”她轻唤,下床走向他,直至靠得极近,才微微仰脸凝视他,“在地道时,发生了何事?为何我找不到你?”
“有人救了我。”慕容宸睿语声低沉,未以皇帝自诩,深眸中掠过几丝柔色,抬手似有若无地拂过她耳畔的发丝。
两人四目相触,无言的缱绻温情荡漾开来。
然确认有大煞风景地猛咳两声:“慕容兄,为了路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你应该不会狠心杀了我吧?”
慕容宸睿斜眼睨他,冷绡道:“威胁已是如此明显,我又岂敢妄动段兄你一根毫毛?”段霆天扬唇一笑,灿烂无比:“那么,慕容兄就一天到我霖国做客几日如何?反正你回皇朝也要途径我国。”
慕容宸睿冷哼一声,握住路映夕的手,拉她到背后,才启口道:“我不杀你,是念在你也算帮了映夕的份上。你当真以为这世上除了你就没有其它人懂得灵机医术?”
段霆天不以为然地笑着:“自然是有,但可惜南宫兄远在他方,原水救不了近火。”
慕容宸睿嘲讽地勾唇,眼光一转,望向房外。
一串呵呵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醇厚而有力,分明是内力异常深厚的高手。
“慕容老弟,你这么快就把老人家我供出来了?”话音未落,一道浅灰色身影就翩然立定于客栈的走道。
路映夕凝眸望去,暗自一怔。这身灰色素袍,竟与师父一贯所穿的一模一样!
段霆天亦是心中暗凛,这个老者的轻功已臻出神入化的地步,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这未免太骇人!
“段小子,你不认得前辈我了?”老者小嘻嘻地站在门外,指着段霆天似嬉似骂,“年纪轻轻就这般健忘,改天我开个药方让你补补脑。”
“你――”段霆天仔细端详,不禁大惊,“你你――不是已经逝世?!”
“呸呸!”老者皱起白眉,唾道,“哪个混小子说我死了的?”
“你就是你的爱徒,南宫兄昭告天下的。”段霆天缓了神,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他,“前辈,果真是你啊!这些年你销声匿迹,去了何处?”
“云游四海。”老者颇为得意捋着长须,“这天下万疆,没有我不曾去过的地方。”
路映夕听至此,一隐约分辨出老者的身份,略带疑惑地开口唤道:“师尊?”
老者看向她,笑着点头:“乖徒孙,南宫那小子的眼光还不错。”说完,还故意瞥了慕容宸睿一眼。
慕容宸睿面无表情,淡淡道:“映夕,让他替你把把脉。”
路映夕温顺颔首,朝老者伸出手。
谁知老者却一下子跳了开,嘴里嚷道:“男女授受不亲啊!这是就别麻烦老人家我了,段小子办得妥!”
他此话一出,慕容宸睿的脸色顿时黑沉,而段霆天乐得击掌大小:“多谢前辈成全!”
慕容宸睿神色冷凝,不发一语地牵牢路映夕往外走。
“慕容老弟,你就不顾我家小徒孙的死活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小徒孙,你也不管了?”
一派轻松的两句话,闲闲地从身后传来,慕容宸睿的脚步一滞,不由转眸凝睇路映夕。
“我们走。”路映夕对上他深邃的眸光,绽唇浅浅一笑,轻声道。她不能再让他涉险,一旦他去了霖国,只怕再难脱身。
慕容宸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自他在地道里莫名被玄门师尊救出之后,这老头就一直软性强迫他踏上前往霖国的路,究竟是要置他于死地,还是另有玄机?
“霖国有这么可怕吗?慕容老弟,你居然没胆子去?”老者又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我若要害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慕容宸睿并未被激怒,只是一径望着路映夕。
“你决定,我跟着你。”路映夕语气低浅而温柔。重见他,她忽然释然了许多事。她不想再经历生离死别,也不想再理会各国纷争,只想握紧他的手,并肩同行。
慕容宸睿地眸凝望她,不语地与她十指紧扣,牢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