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已经解了。”路映夕轻轻地道,忆起不见踪影的师父,心头升起一股不安和担忧。
“已解了?”慕容宸睿诧异,凝问道,“是否前辈替你祛了毒?”
“不是。”路映夕眸色一黯,如实道,“是师父。”
慕容宸睿讶异地挑眉,但未说什么,只长舒一口气。
“师父大抵是冒险为我吸出毒血,我需去找他。”路映夕平静地告知按捺着忧心,“两毒交融,剧烈无比,纵使师父内蕴沉厚,恐怕也是抵挡不住。”
慕容宸睿沉默了片刻,颔首道:“你的毒初解,不宜多动,我抱你出去找。”
布袋她回话,他已将她抱起,大步走出房间。
似有若无的,他忽然吐出一句低浅的话:“方才在返来的路上,突觉胸口一片空荡荡,现在才想明白,原来时因丢下你一人在客栈,往后再也不会。”
路映夕偎在他胸口,静默无声,之前囤积于心的苦涩感无形散去,却又添了一丝酸楚。她好像得到了两份感情,一边是白首相许,另一边是情深义重,而她所能要的只有其中一份,势必要辜负另一人。
外面的日光几好,明晃晃地照耀大地。慕容宸睿抱着路映夕寻遍整间客栈,但找不到南宫渊,连段霆天也没了踪影。
“师父一定躲起来疗伤了。”路映夕轻声自语,微用力地挣脱他的怀抱,“宸,放我下来。”
慕容宸睿依言照做,静默地凝睇她。
路映夕径自往客栈后院走去,穿过天井,在后门出停住了脚步。并无理由,只是出于一种直觉,她推门跨出,果不其然,墙根下靠坐着一个人。
“师父?”她温声唤道,慢慢蹲下身,对上一双温润如墨玉德眸子。
“映夕,你没事了?”南宫渊微微一笑,唇色惨白,但神情煦暖如常。
“师父,为何不等师尊回来?”路映夕怨怪地问,可眼眶不自控地泛红,伸手搭上他的腕脉,心底霎时透凉。
“以师尊的性子,知道我在这里,必不会现身。”南宫渊淡笑,平缓地解释,“当年师尊对我说,他命不久矣,要觅一处清净地等死,让我不要寻他,也不要伤心。他说,缘聚缘散自有定数,若多强求一分,便会折福。而他与我的师徒缘分早在那年已尽,从此之后不必再相见。”
路映夕无心听这些,扶着他的手臂起来,顾自道:“如今惟有师尊能过救你,我要去寻他。”
南宫渊摇着头不作声,任她扶他返回客栈。
慕容宸睿一味缄默,神色沉凝无澜。
突然间,空中响起一串爽利的笑声,似是从颇远的地方传来。
“乖徒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南宫渊身躯一震,黑眸中亮起光泽,勉力运气大声回道:“师尊,可是您老人家?”
“正是正是,可不就是老人家我!哈哈!”
“徒儿可否请求与师尊相见一面?”
“相见徒劳,我已留药予你,就在客栈之中,你自行找去!”
路映夕听着生了薄怒,亦扬声喊道:“师尊!人命关天,你究竟留了什么药,留在何处?请说个明白!”
“哈哈!丫头莫气莫急,他若寻不到,就当是为情付出一次代价,以后他就不会这般痴傻了!”
路映夕既怒又恼,清声大喊:“师尊乃是一代宗师,竟要眼睁睁看着自家徒弟毒发身亡,见死不救?”
“丫头,激将法对我老人家没有用!我可都是为了成全我家傻徒弟,如果他为情殉亡,倒也死得其所,总好过活生生受着情之苦的煎熬!”
路映夕气结,一时语塞:“师尊你――”
“丫头,你若选择跟了我家傻徒弟,我就现身治他,你觉得如何?”
路映夕蓦然怔愣,无法应对。
“丫头,你还有十来个时辰慢慢想,不急不急,哈哈!真当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哈哈哈――”
那道声音渐悄,只剩一长串的笑声余音萦绕于空气中,震彻在场三人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