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歇雨止,天空碧蓝阳光明媚。
路映夕散步在凤栖宫内的花园中,不禁感叹天色变幻之迅速与奇妙。
地面还有此潮湿,但空气分外的清新,她站在一处花圃前,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盛放的虞美人。那红红艳艳的花儿开满一片,极为妍丽,令她不由地想起栖蝶来。栖蝶就如这虞美人一般,茎楼柔弱,却能绽放出浓艳华美的花朵。
虞美人是一种毒花。初嫁八皇朝时路映夕特意命人种稙。原本她未存害人之心,仅有绸缪之意。想不到如今真要派上用场。
徐徐走到重檐八角亭台中,绮槛而坐,不多时便见晴沁快步走来。
“娘娘。晴沁行礼踏入亭内,凑近路映夕,轻声道:“已办妥。”
路映夕抿唇淡淡一笑,神色沉静清冽。这世间的事也讦确是因果循环,不容人不信。当日她离宫之时,栖蝶欲要铲除她腹中的皇嗣,现今轮到她狠心而为。
“娘娘如此有用吗?靖沁不太放心地多言问了一句。
先前她诬陷本宫推搡她,害她动了胎气。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宫自是要回礼的。”路映夕缓缓站起身慢悠悠地道:“整座皇宫内,惟有栖蝶居住的落霞宫种植‘蝶飞草’而蝶飞草与虞美人药性相冲,此次她百口也莫辩。”***文字
“皇上会不会不信。”晴沁手心里捏着几株蝶飞草,仍感忧虑。
“这件事本宫要将它闹大,由不得任何人不信。”路映夕眸色沉敛,思起慕容宸睿的神魂散尚无法可解,越发铁了心:“小沁,你把蝶飞草扔进花圃里,半个时辰后赏太医来。
“是,奴婢知道。”晴沁会意,转身便去做了。
路映夕顾自慢慢地踱回寝宫躺上凤床。她半合星眸,面容平淡,脸色却逐渐苍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的额上已遍布汗珠,面无血色,嘴唇灰紫。
再过一会儿,就听到睛沁在外居惊慌大声喊道:“娘娘不好了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
路映夕懒懒躺着,扯唇微笑。看来小沁也颇为演戏的天分。
正这么想着,外面已渐嘈杂起来,宫婢们惶急地快步跑进来,一掀隔门珠帘,探头望了望便就大惊失色。
路映夕有气无力地眨着长键,面如金纸,唇色灰白骇人,看上去格外的悚然。不过她的神智却是十分清明,暗付着,此等症状也只有玄门弟子才能看出破绽,料想宫中太医们必是看不穿。
不久,一名老太医被靖沁急催著,脚步匆匆地入了寝居。待诊断过后,老太医一脸震惊惶恐,忙又请了太医署其他的当值太医过来。
一时间居室内凤床幔帐外,聚集了一众身穿朝服的太医,个个神色颓败惴揣不安。
“剧毒!”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不知哪位太医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宫中本就不应种植虞美人“另一名太医微有埋怨,但随即就警觉地止了口。
“若非混杂了蝶飞草羊,单是虞美人倒也有救。”又有一个太医很轻地接了一句。
“那蝶飞草——只有——”
原先叹息的那名太医似突地想到什么,戛然闭嘴。
在场的六名太医面面相觑,心照不曹而又忐忑不已。路皇后无端中毒,下毒之人疑似段皇后,此事简直耸人听闻1他们若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恐怕要人头落地。
“太医娘娘的情况如何?睛沁侍立一旁,心焦忧急地问。
六名太医又互相时看一眼,不约而同地重重一叹。
同样侍立旁侧的小南虽也忧心,但还是比较冷静地道:太医,娘娘的情况是否严重”是否需要上禀皇上”
众太医齐齐点头,其意不言而喻。
晴沁见状,便痛心地红了眼眶,跪到床前,对着凤床上似是昏迷的路映夕低泣道:“娘娘娘娘您是怎么了?今晨还好好的,为何去了一趟花园回来便这样?娘娘您快醒醒别吓奴婢啊!”
小南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靖沁此番话就知重点在于“花园”字,但她也不多嘴默默地退了出去,吩咐内监去禀告皇上。靖沁一径伏在床沿低低浅浅地啜泣着,嗓音压抑并不高调,听起来倒是益发悲怆戚戚。
众太医僵站着,束手无策,可又不能甩手不管,只能心烦意乱地听着睛沁的轻泣声枯等皇帝前来。
路映夕阖目平躺着,气息微弱,将断未断,令人栅心担忧。可她心底正忍俊不禁,小沁的演出比她预料的更加出色,不显半分刻意雕饰。其实昨夜她已交代靖沁,命她去找范统,以之前那种“擦身而过”的方式传达信息。范统没有叫她失望连夜就盗来几株蝶飞草。
因用内力控制着内息,外加早前服下秘药,她的脉象极为孱弱,渐觉昏昏欲睡,没等到皇帝驾临就真的昏睡了过去。模糊朦胧中,她似乎听见了慕容宸睿的声音。
“中毒?皇后中了何毒?”她听着他隐抑怒气的问话,下意识地微微蹙眉。她昨晚给他写了一封信,但为防万一信函外泄,并没有提起自己的计划,何况他正一点点地失忆中,也不宜与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