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候王如一声令下,弓箭兵稀稀拉拉地射出了几排长箭。
傅燮和他的士卒们全身趴伏在战马上,不停地加速,加速,对于迎面射来的长箭,理都不理。战马几乎已经腾空飞驰了,速度逐渐到了极限。双方相距三十步。
傅燮猛然挺身,举戟前指,纵声狂呼:“杀……杀进去……”
所有的战士挺起身躯,举起了武器。赵义射出了第一箭。
转瞬即至。
“轰……轰……轰……”飞奔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了叛军的阵势。顿时,战马的嘶鸣声,士卒的呐喊声,刀砍长盾的撞击声,长矛刺入肉体的沉闷声,箭矢飞行的厉啸声,被撞飞的士卒在空中的惨呼声响成了一片,巨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杀进去……杀进去……”攻击的士卒面目狞狰,犹如嗜血猛兽,肆意践踏砍杀。
“抵住……抵住……”阻击的士卒面对象泰山压顶一般雷霆击来的铁骑,一个个肝胆俱裂,他们就象犹如圈内待宰的羔羊,恐惧到了极点。
傅燮的长戟横空而起,锋利的戟尖从五个敌兵的胸腹间划过,鲜血四射,五人打横飞起,死于非命。长戟再度飞旋而至,两颗人头带着凄厉的嚎叫冲上了天空。傅燮猛踢马腹,战马飞跃而起,长戟翻飞间,连夺数条人命。傅燮杀得性起,酣畅淋漓,禁不住满腔杀气,仰首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一直杀到中军……”
防守士卒无法抵挡铁骑的凶猛冲击,他们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数不清的士卒被践踏,被撞击,被劈杀,后排的士卒仿佛看到死亡的狞笑,他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转身就逃,溃散开始。
王如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极力阻止士卒的逃亡,他一连砍死了三个逃跑的士卒,但他杀第四个士卒的时候,华雄纵马飞来,凌空一刀斩下了王如的头颅,无头的身躯被飞奔的战马撞上了半空,此时,他手中的刀还在做着砍人的姿势。
“杀……”华雄刀指前方,回首狂呼,“杀进中军……”
马腾带着自己的五千铁骑象一股狂暴的飓风,挟带着满天的灰尘和巨大的轰鸣声一路滚滚而来。他看到武都的前军溃不成军,不由得心急如焚。如果任由逃兵冲进武都的中军和后军,事情就麻烦了。
马腾举刀狂吼,声若惊雷:“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前军的逃兵象洪水一般向中军奔来。
武都惊骇不已,急忙纵马跑到弓箭营,大声叫道:“射……给我射……”
“大人,那是我们的士卒,是我们的士卒。”负责弓弩营的一名假军候高声叫道,“我不会下令射击,绝不会。”
武都大怒,飞起一刀就砍掉了他的脑袋。
“射……给我射……”他举着血淋淋的战刀,指着目瞪口呆的弓弩营士卒叫道。
“大人,你,你……”站在附近的一个百人队队率指着武都,咬牙切齿地大声叫道:“你瞎了狗眼吗?那是自己人。”
武都反手一刀,再杀一人。
“谁敢抗令,这就是下场。”武都拎着血淋淋的脑袋,举刀狂吼:“射……立即齐射……”
霎时间,箭矢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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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辅看到中路的两个方阵已经紧紧粘上了敌人,密集的阵势开始越拉越长。徐荣和麴义的左右两翼军队正在加快推进,基本上接近了中路的两个方阵。在前方攻击的各种羌胡由于后方的六月惊雷连续不停地发出撤军号角,他们开始逐步退却了。
参狼羌的西北雨和烧当羌的雪山狐被颜良和玉石的两个方阵死死咬住,弓弩营的长箭射得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他们恼羞成怒,竟然下令再不后撤,督军猛攻,发誓要把这些可恶的汉人全部杀了。更加激烈的血战爆发了。
鲜于辅眼看中路的方阵逐渐在破裂,大惊失色,急忙命令军候周翼带五百人上去支援。
“我带他们去。”袁绍突然大声喊道。
鲜于辅回头看去,袁绍拍马上前,神色坚决地说道:“我带他们去。”
鲜于辅断然拒绝。前方的交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双方都是不死不休,身处激烈的战场中心,能够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袁绍豪气冲天,突然拔剑狂呼:“兄弟们,走啦……”他猛踢马腹,纵马向前冲去。
蹇硕的脸上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他没有这个勇气。刘表和刘和一脸的崇拜,望着袁绍的背影消失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
鲜于辅看看三人,担心地问道:“这位袁大人武技如何?”
刘表回道:“名闻洛阳。”
刘和疑惑地问道:“鲜于大人,为什么李中郎的军队还没有赶到?“
鲜于辅摇摇头,心里沉甸甸的,举目向东南方望去。
一面黑色的战旗突然跃出天际。
鲜于辅一阵狂喜,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来了。”
“擂鼓……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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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拉住了做势欲冲的黑豹,用力拍拍它的脑袋,笑着骂道:“急什么,这不到了嘛,歇一下,歇一下。”
他抬头望望战场,看看四周的部下,笑道:“总算赶到了。如果我们再不来,估计要被他们骂死了。”
恒祭笑道:“还好没有误事。”
筒子说道:“大人太小心了。如果我们不到射虎谷,而是在这附近隐藏,早就杀进战场了。”
赵云笑道:“到射虎谷藏身,大家可以安心地休息一夜,不用担心被敌人发现。现在,虽然我们迟了一点,但大家精力充沛,正好杀敌,可以将他们一举击杀。”
李弘擦擦头上的汗,指着前方战场说道:“你们看,我们的步兵方阵还在坚守,方阵的两翼军队已经开始进击,形势不错。”他接着指着羌胡的大纛说道,“羌胡还没有撤,还在攻打我们,这太好了。一路上,我们最担心的事就是怕他们提前跑了。不过,王国的援军还没有赶来,倒是一件奇怪的事,难道他们先跑了?”
他看看恒祭,指着翼城说道:“你带着鹿欢洋,楼麓直冲翼城,一路不要缠战,迅速完成对羌胡的包围,切断羌胡的退路。”
“是,大人。”恒祭答应一声,带着鹿欢洋和楼麓打马离去。
“射缨彤,射虎,筒子,你们直接冲击步兵方阵前的羌兵,把战场往城门方向挤压,以便于我们缩小包围圈。”
“是,大人。”射缨彤躬身答应。三人飞驰而去。
李弘伸手取下钢枪,挥手说道:“子龙,拳头,弧鼎,弃沉,我们直攻六月惊雷,务必将其击杀,以绝后患。”
“是……”四人同声应道。
“吹号……”李弘纵声狂吼,“吹号……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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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惊雷眯起一双眼睛,颇有兴趣地看着从远处狂奔而来的风云铁骑。
突然,风云铁骑军里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呼……嗬……”
六月惊雷骇然心惊,浑身上下不自觉地随着如雷般的吼声抖了一下。紧接着,吼声一声高过一声,犹如惊天巨浪撞击到巍然耸立的坚石上,气势磅礴。
六月惊雷突然产生了一丝畏惧。
“牛角,雷娃,带人迎上去,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中军立即向西移动。黑石,六指,带上亲卫营,向西移动,向西。”
“吹号,吹号,命令各种羌急速撤退,否则要被包围了,快撤,快撤……”
雄浑的战鼓声,苍凉的牛角号声,激昂的呐喊声,惨烈的厮杀声,震撼人心的战马奔腾声,同时在战场上轰然响起。
血腥战场。
白花花的太阳忽然间变成了一轮红彤彤的血色圆球。
日渐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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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腾的骑兵席卷而来,他们将成百上千的逃兵卷进了铁蹄之下,将无数的长箭射向了天空。
傅燮望着满天的长箭,纵声狂吼:“冲上去……我们冲上去……”
傅燮的部下纷纷中箭坠马。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赵义的箭一支接一支地飞了出去,箭无虚发,但他随即就被对方的几个射手瞄上了。十几支长箭几乎同时射向了赵义和赵义的战马。战马中箭,立刻毙命,一头栽到战场上,滚了十几下才停住。赵义眼明手快,在战马倒毙的瞬间从马屁股上翻了下来。几支长箭呼啸射过,其中两支精确无比,直接钉进了赵义的大腿。
两军相遇,发出轰然巨响。
傅燮长戟斜指,当先挑杀一名敌兵,接着长戟横扫,连劈带打,击杀四人。傅燮的强悍立即招惹了十几支长箭。战马中箭痛嘶而起,一个敌兵纵马撞来,硬是将傅燮的战马撞得倒飞而起。傅燮大吼一声,弃马腾空,长戟再舞,又杀三人。七支四丈长矛同时刺向了空中。傅燮躲无可躲,顿时被七支长矛洞穿而过,鲜血四溅。
紧跟在后的杨会愤怒得发指眦裂,他挥动长矛,连杀四人,奋力抢到了傅燮的尸体前。他想圈马护住傅燮的遗骸,但被迎面飞奔而来的数名敌骑刀矛齐下,顿时栽倒于马下,就连他坐下的战马都被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杨会和傅燮的身体上。
赵义坐在地上,泰然自若,他面对飞驰而来的敌骑,射完了最后三箭。他想站起来,慨然赴死,但他才支起半边身躯,就被飞驰而来的怒马撞上了天空。赵义在空中飞舞着,最后看了一眼血红色的太阳。
华雄势不可挡,一口气连杀十七人,冲出了敌骑的阵势。他望空长啸,豪气干云,意欲回头再战,但坐下战马身中数刀,浑身浴血,已经生机全无,悲嘶几声之后,四腿一软倒地死去。华雄翻身跃起,举刀四顾,竟然发现战场上只剩下他一个汉卒了。华雄惨呼一声,悲愤得难以自持,禁不住纵声狂吼:“谁来杀我……”
一支长箭激啸射来,正中华雄的胸部。华雄被长箭的余力带得连退两步,轰然倒地。
马腾拨马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再无人迹的战场,缓缓放下了血淋淋的战刀。
欢呼声霎时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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