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刘表、刘备、袁谭、荀谌等人陆续赶到宛城。
众人拜见了天子后,随即商议抗击河北的对策。
洛阳、关中和豫州当然是主战场,这三处地方无论何处发生激战,荆州的支援都是抵脚北疆军的关键。所以袁绍请刘表以大局为重,尽快从江东的豫章郡撤军,把主要兵力投到平定长沙叛乱上去,以稳定荆州。
刘表的水师此时已经开始撤军了,准备在本月底攻击长沙,平定叛乱。另外他对益州也很感兴趣,想趁此良机派一支军队西进巴郡,会合赵韪攻击成都,打算先把刘璋解决了,然后乘机占据益州。
袁绍没有同意,他认为如果把今年的仗打好了,中原形势就能稳下来,“等我们和北疆军形成对峙局面后,景升兄再攻益州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刻?”
刘表说,现在刘璋受到赵韪和张鲁的南北夹攻,正是一举夺下益州的最好机会。如果让刘璋击败了赵韪或者张鲁,我再想打益州就很难了。
假如刘表拿下了益州,其实力增长肯定会超过袁绍,而且也占据了北夺关中,东进中原的强大优势,这是袁绍所不愿意看到的。幸好此时荆州不稳,刘表还需要时间平定长沙张羡的叛乱,因此袁绍还有应对的时间。
袁绍决定抢在刘表的前面夺下益州。他暗中密令已经赶往汉中招抚的辛毗立即改变招抚策略,想方设法和张鲁联姻。先把张鲁争取过来,然后再伺机派出军队,和张鲁一起攻打成都。
袁绍对袁谭很亲热,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袁谭以丢失关中为借口,再次向袁绍请辞,说自己罪责太大,不宜带兵,还是回老家汝南看护宅院算了。
袁绍略显吃惊,但随即也明白了袁谭的意图。他想了一会儿,和颜悦色地对袁谭说,你虽然丢了关中,但也不能因此逃回老家。那未免太没出息了。我看现在江淮一带很乱,你干脆到沛国去任国相,周旋于曹操、孙策和周瑜之间,尽快稳定江淮郡县,力争在北疆军攻打洛阳的时候,联合曹操、孙策、周瑜的军队一起北上攻击兖州,牵制北疆军的兵力,将功折罪。
袁谭毫不犹豫,当即领命。父亲大人的这种安排,内里大有玄机。如果自己在江淮站不住脚,斗不过曹操和孙策周瑜,当然也就没机会到洛阳了。但一旦自己在江淮站住了脚,帮助父亲建立了王霸之业,那将来的事就很难说了。成败与否,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曹操来书,竭尽全力解释自己和李弘联姻议和的原因。如今徐州危机重重,而诸位大人又帮不上忙,为了能在徐州生存下去,我只能行此下策。但我对天子和朝廷的忠诚至死不变,只待我稳定了徐州,必将北上攻击兖州,如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接着曹操做了一件让袁绍和刘表等人非常吃惊的事。曹操主动要求和袁阀联姻,为自己的儿子曹整请娶袁谭的女儿。也就是说,曹操甘愿自降辈份,和袁谭结为亲家。
今天的曹操,在徐州苦苦挣扎,看样子真的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他先是主动和李弘联姻,把女儿嫁给了李弘手下的胡人将领,饱受屈辱。现在他又低声下气,要和袁谭结亲,拜袁绍为长辈,如此委曲求全,可见他现在处境的艰难。
袁绍答应了。袁谭马上就要到沛国去,要在江淮一带站住脚,如果能和曹操联姻,好处当然不言而喻。
二月,晋阳。
几位老大臣的先后病逝,给了长公主很大震撼,让她在悲痛之余非常惶恐,担心中兴大业遭到重大挫折。
参加完丁宫的葬礼后,长公主立即派人把太史令马丰请到了凤凰台,询问天象吉凶。
这位马丰大人出生三辅第一门阀马家,最早在冀州府为官。马日?、张温等大臣在晋阳重建朝廷时,他随冀州牧韩馥到晋阳,先后在长公主府、丞相府出任掾属,后被拜太史令至今。太史令掌管天时星历,遇上朝廷有丧娶祭祀之事,则掌奏吉日及时节禁忌,另外还负责记录灾异符瑞等事。所以这位马大人经常出入皇宫,和长公主很熟。
马丰跪拜了长公主之后,不待长公主问起,立即把最近观看星象的所得禀奏了一遍,“关中长安,关东洛阳,这两年恐怕都有战火肆虐。不过,河北这几年风调雨顺,应该不会出现灾祸之事。”
“一个月之内,本朝连失四位重臣,星象上可有什么征兆?”长公主担忧地问道,“这是凶,还是吉?”
马丰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河北杀伐太重,血气冲天,天象难免出现变数,所以……”
长公主脸色稍变,眼里立时闪过一丝怒色。
马丰急忙改口,“不过,这不会影响中兴大业的进程,请殿下不要太过担忧。”
“哼……”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伸手从案几上拿过一卷竹简,“我看你话中有话。”
“前段时间,我请你把本朝近十几年来的大事记录在卷。你写得不错,但是……”长公主把手中竹简放到案几上缓缓展开,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说道,“当年大将军奉旨在西凉肃贪,深为先帝赞许,曾屡获嘉赏,但你却在记录中说,大将军肆意践踏律法,肃贪手段血腥残忍,乃本朝四百年来第一酷吏。”
长公主抬头望着马丰,怒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写?”
“这是事实,我并没有诬蔑大将军,当年的情况就是这样。”马丰面不改色,躬身说道,“现在大将军动用军队,在青、兖两州大肆抓捕,数千颗人头很快就要落地。我在记录这件事的时候,依旧会说他是大汉四百年来第一酷吏,而且他依旧骄恣枉法,眼里根本没有天子和朝廷,更没有大汉律法。”
“不淮这么写。”长公主把手中竹简狠狠摔到马丰面前,“立即改了。”
“殿下,本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地位尊崇,他既然能违背律法,为什么别人不能违背律法?他能无所顾忌的杀人,为什么别人不能无所顾忌的圈地炒地?他不但是酷吏,更是目无法纪的乱臣贼子。”
长公主气得花容变色,“你改不改?”
“不改。”
“拖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