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的鼓声从中路战场上轰然响起,城楼上的将士们举手欢呼。
“咚咚咚……”城内的鼓声立刻冲天而起,惊天动地。
陈卫早就按捺不住,丢下棋子冲到了城墙边上,和将士们一起大吼大叫,全然没有了昔日的翩翩风度。
徐荣放下手上的棋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拿起水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大人,中路战场上的军队正在重整,我们可以立即让他们支援右翼战场,包围西凉军。”陈卫兴奋地跑到徐荣身边,挥手叫道,“大人,下令吧,快下令吧,这一仗我们可以彻底解决关中问题,彻底解决啊。”
“那西凉的问题怎么办?”徐荣招招手,示意他坐下,笑着问道。
陈卫稍稍愣了一下,“大人,西凉军的后援杀到右翼战场后,李尧将军阵亡,张白骑将军苦苦支撑,而杨明将军的度辽铁骑又被西凉人牢牢牵制了。此刻我军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在体力上,都已逊色于西凉人。如果我们不乘此机会速速支援右翼,西凉人必定从容后撤,韩遂会撤返长安,据城顽抗。”
“只要全歼了高干的大军,把袁绍在关中的兵力彻底击杀,我们不但可以顺势拿下潼关、武关,还能完全断绝韩遂的后援。韩遂在长安既没有粮食军械的补充,又没有西凉援军可以帮助他杀出长安。他能坚持多长时间?”徐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认真地盖上水囊的木塞。
“但是,我们的粮草有限,如果韩遂坚决不撤出关中,而我们又迟迟不能拿下长安,那问题就麻烦了。我们既不能分兵攻打潼关和武关,又不能迅速西迁人口稳定三辅,这将严重影响朝廷迅速拿下关中的决策,对大军明年攻打洛阳也非常不利。”陈卫知道徐荣念念不忘保留西凉军,此刻在大军完全控制了战场局势的情况下,他又故态重萌,又要故意放走西凉军了,“大人,请务必三思啊。”
“我必须确保全歼高干。”徐荣沉默片刻后,非常坚决地说道,“左翼战场上,杨凤、华雄的一万五千人马已经打了一天,损失严重,现在至多还有一万人可以再战。而中路战场上何风折损严重,大军基本上失去了再战之力。这两支军队若想再投入战场,至少要等到黄昏之后。”
“现在左翼战场上有麴义、庞德、鲜于银等人的六万援军,如果阎柔、皇甫郦和段炫立即支援过去,总兵力大约在七万。高干的军队在初期的激战中因为有西凉铁骑的支援,损失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他的主力支援上来以后,总兵力至少还有三万五千人左右。”
“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我们的兵力可以击败他们,但围歼他们很难。我们的七万大军要四面包围高干,七万大军分布在战场四侧,每一个方向的兵力都不足以挡住高干,所以高干完全有实力突围。另外,韩遂至今还不知道我们的援军总数是多少,他在右翼战场尚可支撑的情况下,会倾尽全力救援高干。打这样的决战,韩遂手中肯定还有后备援军,这部分援军冲上去之后,只要他重击战场一侧,必能救出高干。因此,要想围歼高干,我们需要集中目前所能调动的全部兵力,否则我们很难将这三万五千人马全部留在郑白渠。”
“但如果我们增援右翼战场,在右翼战场上取得兵力优势,西凉军就不得不撤退。西凉军在右翼战场上的败退将会直接影响战场形势。韩遂在我右翼大军可能支援左翼战场的情况下,只能放弃高干,撤军走人。虽然高干有可能冲出去,但我们有数万铁骑,足够沿途追杀,全歼袁军。”陈卫劝道,“大人,我们必须重创西凉军,否则韩遂一旦带着西凉军撤回长安坚守,这场大战的胜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张白骑、杨明的军队打了一天,能坚持到黄昏就非常不错了,他们不可能在击败西凉军之后,再赶到左翼战场参予围歼高干。”徐荣摇手道,“还有一点你应该能想得到,那就是韩遂不会坚守长安。在高干全军覆没,袁绍的援助无法送到长安的情况下,韩遂即使有军队,也不会坚守长安。郑白渠大败后,韩遂有两条路,一是归顺朝廷,退回西凉,一是坚守长安。两相权衡,哪种选择对他最有利?对西凉最有利?很明显,韩遂会选择归顺朝廷退守西凉。”
陈卫苦笑。说到底,徐荣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愿重创西凉军。
“此战双方兵力接近,要想完成大战目标,我们损失必然惨重。目前大军的损失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料,这对大军攻打关西,攻打洛阳非常不利。打洛阳需要兵力,但短期内我们无法得到兵力补充,只能在这场大战中尽可能多地收降俘虏。”徐荣伸手拿起一粒棋子,在手指之间轻轻地转动,“现在你明白了吗?”
陈卫点了点头。击溃高干的军队很容易,但要想围住这三万多人,全歼他们,逼迫敌人投降,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现在在关中作战,在野外决战,铁骑的数量直接决定了大战的胜负。但等到打关隘重重的关西,打京都洛阳,铁骑的数量多寡就没有决定性的意义了,那时需要的是步卒大军。步卒大军数量的多寡,将直接决定大军能否攻克洛阳。
“下令吧。”徐荣淡淡地笑道,“我们打这一仗,不仅仅是为了胜利,为了把西凉人赶回去戍守西疆,还为了尽快包围洛阳,完成收复洛阳的准备。希望这一仗能达到我们所有的目标。”
陈卫躬身领命,急告阎柔、皇甫郦、段炫,请三位大人即刻率军支援左翼战场,听从麴义将军的指挥。
“再派人迎上卫峻,请他加快速度,支援右翼战场,争取在黄昏前逼退西凉人。”
徐荣抬头看看西边天空上越来越红的太阳,懒洋洋地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坐直了身躯,指着棋盘说道,“文欣,你好象要输了,中盘即将告负。”
“是吗?”陈卫坐到席上,嘴角掀起一丝笑纹,“皇甫大人的棋力还是不够啊。”
“不是他的棋力不够,而是你的棋力越来越差了。”徐荣笑道,“你可是水镜先生的弟子,这种棋力会辱没了他老人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