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纹路仿佛在地狱流淌的岩浆,折射出诡异而崎岖的光线。
被微微照亮的,少年俊俏的面庞之上,却挂着一丝瘆人的微笑。
仔细看他的眼睛,此刻正盯着一只被削的血肉模糊的手掌,惨烈的景象非但没有被他的眼神闪躲,反而让他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动。
不,不应该说跃跃欲试,他已经试过了,毕竟,那只血肉模糊透着森森白骨的手掌,不就是他自己的的吗?
弗尔西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蹲着,非要自作孽的回头看一眼。
这下好了,知道人之将死会性格大变,但也没想到居然会变得这么变态啊。
他居然还看着我笑?
等等,他为什么要看着我?不会是割了自己的肉还嫌不够,或者觉得割自己的肉不够爽?要把目标换成我了?
弗尔西心头一颤,嘴角顿时挂上了一个就差把怂字写在脸上的弧度,对着朝他走来的林克连连摇手:“你别过来啊,我身上已经没两片好肉了,好说歹说我也算是救了你一次,就让我留个全尸吧!”
听着这家伙胡思乱想的鬼叫声,林克满脸的黑线,明明两人之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弗尔西年纪要大得多,可行事作风上,现在的弗尔西简直幼稚的离谱。
如果不是看在这家伙之前救了自己一次的份上,以林克的性子,现在就应该一巴掌送上去了。
“别再唧唧歪歪的了,我就问你一句,还要不要回去了?”
弗尔西顿时一愣,然后缓缓将脖子往前伸,视线仔仔细细地,从林克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里扫过去,良久之后又穿过林克的肩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屏障。
最后,他才正经了些,摸着下巴有些诧异:“你能回去?”
“把被污染的部分割下来,能过去。
我们两个人的污染是因为岩浆巨人的血液导致的,绝大多数都在体表,现在立刻将被污染的部分剔除,屏障不会阻挡我们。
但你要是在这么拖下去,等污染发展到和你无法分割的程度,那就真的可以说再见了。”
“你这办法没可能,”弗尔西眼里有些意动,主要是林克刚才的行为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但他还是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你看看你自己的手臂,要是你全身都得处理到这种程度,恐怕用不上进去你就死在门口了。听我的,别折磨自己了。”
“我有药,生命之泉药剂。这一关能不能过,就看你够不够狠。”
弗尔西猛地抬起头盯着林克的眼睛,反反复复地大量,想要从中找到一丝谎言的马脚。
可林克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你根本无法想象他的手臂上正鲜血淋漓。
“药剂在哪,给我看看。”
林克盯着他,暮然一笑,伸手在腰间一抹,装着生命之泉药剂的黄铜管就出现在他手中。
“挤一滴闻闻。”
林克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对着弗尔西惊喜伸出的指尖挤出一滴药剂。
带着大自然勃勃生机的翠绿色药剂,粘稠的像是某种胶体,滴在弗尔西指尖时居然非常滑稽的弹了弹。
看到这特殊的药剂形态,弗尔西深吸了一口气,俨然一副对林克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一昂头,指尖对着喉咙一弹,药剂就飞进了他的肚子。
一圈淡淡的几乎无法发现的绿色光环从他的脚底升起,穿过他的全身。
被疼痛折磨得布满血丝的瞳孔,此刻神奇的恢复了清亮润泽。
“居然是真货?!”
要知道,现在没过一秒钟,都意味着剔除污染血肉的难度更高一筹,林克对于弗尔西别扭着想要问些什么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的行为都快要吐了,直接厉声道:“割不割,不割我走了!”
“割割割,但我担心你这药剂的量会不会不够啊···”
“闭上你的嘴。”林克送去一个白眼,手中刀刃寒光四溅,看的弗尔西体表一阵汗毛倒竖。
随后他带着杀了十年猪的顶级屠夫眼神开始上下观察弗尔西的身体,作为被观测的目标,弗尔西简直感觉,自己身上正被一条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给分成不同的部分。
最严重的部分是手臂吗?污染程度倒是比我严重多了。
我开始还以为他认识我,结果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啊,这你也救···
心里感慨了几句,林克提着刀尖对着他的手臂指了指:“手,伸出来。”
弗尔西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模样,你说他是在和恋人生死告别都有人信。
“快点!”
弗尔西抖了抖,瘪瘪嘴把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将领子上的衣服捏成一团塞进嘴里咬住,哼哼了两声。
林克就当他说的是“来吧”,银白光辉裹挟住刀刃的全身,手腕翻飞挑动,像是花朵一样缓缓绽放的残影中,无数的血水混合着发出不详橙光的体液从弗尔西的手臂上飞溅。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弗尔西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连疼痛都还没一股脑冲进他脑子里的时候,一条光秃秃的手臂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干净到是干净了,如果忽略上面的血水的话。
双瞳顿时放大,只能用酷刑来形容的手段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痛楚,被他塞进嘴里的衣领根本没起到半点作用,牙关瞬间就穿透了布料,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注意到弗尔西脸上不受控制暴起的血管,林克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将药剂对准他的身上就是一针下去。
拇指轻微用力,往弗尔西的体内打入了大约八分之一的程度。
这一次,一圈明显清晰太多的光环扫过弗尔西的全身,刚才还血肉模糊的手臂,此刻已经延伸出了无数的肉芽,开始飞快地联合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