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的疑问是:除了学识,他们会不会被西方价值观念重新锻造?这将意味着什么?他们到底接受了什么观念?这些观念能够被视为资产阶级观念吗?
带着这些疑问,赵政策一直在思索。
确实,留学生们的观念有些新颖。
在这第五代的中国留学生们,几乎是人人争当经济人。
一个十四岁的美国中学生被评为优秀企业家,因为他开办了一家商店,经营有术,大赚其钱。舆论界大张旗鼓进行报道。而这种事情,在目前的中国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赵政策也禁不住感叹中国留学生们的变化。
许多公费生被派出时大多数都是数理化一类的学科,但是到了美国,几乎全部兼学起应用科学,有的干脆改行,专攻商业或者企业管理。
自费生由于可以自由选择专业,所学大部分为贸易,金融,工商管理,市场经济,法律,秘书,工业工程和计算机等,都是适应经济部门的学科。
而中国留学生在美国成立的第一个学会就是“经济学会”,由此可见,非同一般。
这是为什么?国内最优秀的知识分子可不是在经济部门,而是在研究部门,教育部门,政府部门,总之,事业单位。
“同中国相比,不,甚至在世界范围内,美国彻底改变了这种价值观。”赵政策心里暗自感叹,“在现代史上,有福特,洛克菲勒做榜样,另外像哈默,杜邦,还有发明汉堡包的麦克唐纳,家喻户晓,比美国总统还要出名,当然也更加有钱。这种追求观使美国成为一个举国上下,老老少少都追逐利润,争当经济人的国家,高等学府中第一流的学生几乎全部投入企业,或者是企业家,同时又是科学家。正是因为这一点,使美国成为世界经济大国。
而这些留学生回国后,面临的是美国,日本这样的竞争对手。倘若我国也能像搞政治运动那样,投入美国搞经济那样的热情,力量和想象力,国家的经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只怕更加具备说服力。
一个没有竞争的社会怎么能面对一个充满竞争的世界!
一个留学生向赵政策讲了一个笑话,让赵政策回味了半天,五味俱全。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一个博士生回国前被邀请到美国大学讲学,她想:“该向美国宣传一下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于是,她开始演讲:“我在美国看到,你们也不是什么都好,比如,大学中许多有过突出贡献的讲师,教授,一旦不出成果了,你们就解聘他。在中国没有这种现象,安全感很强。”
这个时候,讲坛下的一位美国教授举手要求发言,他有些不解:“一位不合格的老师,不解聘他,该怎么办?难道让他继续讲课,误人子弟吗?”
讲坛上的她马上回答:“在中国,也不会让他再教学的。”
“那让他干什么?”美国教授更加迷惑了,求知欲挺强。
“可以……比如说,可以把他放到图书馆嘛。”
讲坛下哄堂大笑。要知道,在美国,图书馆的老师都要求是学识最渊博的人,他们担负指导学生的重任。
而另一个中国留学生则是竞争中的胜利者,他研究生毕业后在美国某个研究所供职。一天,室主任请他看一份规划报告然后呈交给所长。他看后认为这个报告不行,照此办理的话,将一败涂地。于是,他向所长谈了这一看法。所长说:“他的不行,你拿份行的出来。”
第二天,他写了一份报告呈递给所长。
第三天,他被提升为室主任,原主任被解聘!
或许有些人说,这并不是绝对的公平,以一份报告来衡量综合素质。但正是这种激烈的竞争,有力地铸造着中国留学生的新的价值观。
这就是:“起点均等,终点不均等!”
在起点均等的条件下,无论资历,无视权威,无关党政,三教九流,车夫马贩,都允许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往前冲刺,让每个人都去试一试。
允许失败,但不允许不创新。这就是美国文化,在这里,没有什么资历深的允许先干,资历浅的不允许干,后干。
大家一起向前,竞争的起跑线对每个人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