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男人将车子停下,压抑的咳嗽了几声,静静看着斑马线上过马路的孩子。那群孩子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正三三两两兴高采烈过马路。
“啊!”阡雪惊叫一声,这才记起正事,放学时间到了呀!童童!童童那小家伙现在肯定在幼稚园门口哭鼻子了,都怪这个男人。
“去xx幼稚园。”她急着对男人道,早已把刚才的不快与现在的僵持抛在了脑后。她怎么这么粗心,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天!若是童童出了什么事……
“幼稚园?”男人剑眉一挑,朝她看过来,“你接孩子?还是找人?”
“接童童,你快去,要不来不及了,现在几点?”阡雪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小脸皱成一团,显示她的急切。
男人抬腕看了看表:“四点二十。”而后剑眉一拧,再问:“童童是谁?”
“童童是……”阡雪看他一眼,打算不回答他,“绿灯了,快开车,十分钟能到xx幼稚园吗?十分钟。”
“应该没问题,但是你还没告诉我童童是谁。”男人启动车子,很执着的要他的答案。
阡雪很无奈:“童童是个三岁大的小男孩,ok?可以开车了吗?时间来不及了,我怕童童会乱跑。”
听到这句,男人面色铁青,握着方向盘的长指泛白:“该死的,你竟然有了孩子!是许怀安那混蛋的吗?”
阡雪小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眼巴巴望着窗外,水眸急成了一团火,对男人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听进耳朵里,“对,他是怀安的……”
“该死的!”一声急刹车,车子陡然停住,阡雪一个踉跄,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这个男人怎么了?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神经,她现在在赶时间哪!童童是谁的孩子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童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且看男人的俊脸由青转黑,她不得不冒着被扭断脖子的危险盯着他深邃的眸子道:“你快点开车好不好,如果我现在迟到,童童会到处乱跑的……”
“许怀安这个王八蛋!”男人终是大吼一声,重新开动车子。
车到幼稚园门口,三岁半的童童正让幼稚园老师牵着站在门口等家长。
阡雪打开车门便冲了下去,一把抱住童童:“对不起,我来晚了,童童真乖,快谢谢老师。”
年轻的幼师微微一笑,礼貌道:“你们家长以后最好及时来接孩子,孩子太小,放学后如果找不到家长他们会到处乱跑。我已经带他吃过东西了,他现在好象累了,你们快带他回去休息吧。”
“恩,谢谢老师。”阡雪抱着童童,不断对老师道谢。童童安静的躺在她的颈窝,胖胖小手抱着她,打着瞌睡,果然是困了。
“不用谢,我现在要下班了,那明天见,拜!”年轻幼师羡慕的看一眼阡雪身后从车上走下来的高大男人,对阡雪浅浅一笑,转身离去。
阡雪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哎,她和雅缇,果然都是不合格的母亲。幸好童童没事。
“上车吧。”男人淬了寒冰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提醒阡雪他的存在。
“呃。”她转身,仍不汲取教训的拒绝,“不用了,我现在可以自己回去。”不看他,往前走。
男人不出声,却是一把撅住她的手腕,霸道的往车上拉,并夺过了她臂膀中的童童。
“你……”阡雪扭不过他的蛮力,不得不乖乖坐上车。对于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她算是了解了。除非他自己想放弃,否则你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上了车,他把童童扔到了后座扣上安全带,却强迫她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然后一直沉默,面色铁青。
“xx路39号。”她自觉报上地址,从内后视镜里看到童童在后座睡得香甜,心里放心了一些。
男人开动车子,两人就只是沉默了。阡雪偷偷打量他的侧脸,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如果是为她和怀安的事,她很无奈。
车很快到了雅缇的花圃,阡雪对男人说了声“谢谢”,便抱着熟睡的童童下车,并没有邀请他进屋喝咖啡。
她进屋后,先是将童童放回他的小房间,然后去厨房给自己煮了泡面,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静静吃着。她其实并没有胃口,但为了她的胃着想,不得不吃。
她的食欲,早在那个男人三番两次侵犯她后,便没有了。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她的心跳就一直是加速的,变得非常敏感。
此刻,她知道他的车依旧停在门口,因为他一直在误会童童是她和怀安的孩子,但是她不想解释。她想着,索性让他误会好了,这样的话,他以后可能不会再缠着她了。她要向他阐明,她一定要和怀安在一起的决心。
天渐渐黑下来,一小桶泡面吃了好久,依旧还剩一半,她用叉子挑起一根面条,第n次机械式的放进嘴里。
一双大眼,毫无焦距的望着电视屏幕。
电视里放了什么她不知道,泡面是什么味道她也吃不出来,她只是盘腿静静坐着,偶尔看一眼窗外的银色小车。
他怎么还不回去?
终是放下泡面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望着外面。虽然隔着玻璃,但仍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她知道他也在看着她这个方向。
这个男人。
她不再管他,走上二楼,取了睡衣去浴室洗澡。就让他等吧,他爱等多久就等多久,她做自己的。
可是半小时后,当她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他的车仍停在那里。这次,他已走出车门倚在车身上,抽着烟,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她站在窗口,心儿被他牵动。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他明明知道她和他是不可能的。
“啪!”手中擦拭湿发的干巾掉在地板上,打断她对他的凝视。她稍稍敛神,走回梳妆台,拿起吹风机吹干长发。
镜中的人儿,一头及肩长发,雪白的鹅蛋脸,黛眉微微蹙起,黑漆漆的杏眼儿分明夹杂几丝担忧与不安。
这是她吗?那眼眸中的不安是为谁?
放下手中的吹风机,她脱下身上的浴巾,换上睡衣,平躺在柔软的床上。双眼,自然而然望向床头的墙壁。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少女油画。
少女油画?
她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墙上装饰呀,那么她的脑海怎么会闪过一副少女油画,而且还是很自然的动作?仿佛,她曾经有一间挂有少女油画的房间。
天,她的脑子最近产生幻觉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且,每次当她想要深入捕捉那画面的时候,她的脑子就会疼,疼得她无法再思考。
所以这次,她索性静静闭上眼,不敢去深思为什么会有一副少女油画。她告诉自己,还是安心睡觉吧,明天去见怀安,今晚他估计不会来了。
就这样,她在乱糟糟的思绪中阖上眼睡了一觉。
当再醒来,她是想喝水,嗓子干干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可怕,她赤着足走到了一楼,摸索到厨房喝水。
从窗户望过去,那辆银色小车还在!一个激灵,她混沌的脑子完全清醒。这个男人,他打算在外面守一夜吗?他知不知道自己生了病!
披上晨褛,穿上拖鞋,她打开了大门。
深夜的花圃很静,散发着泥土和绿叶的气息,很好闻。还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奏乐夜的乐章,竟是十分好听。也许,这就是她喜欢这里的原因,幽静。
她静静朝花圃门口的小车走去,敲了敲车窗,“喂,你打算守到什么时候?”
没有人应,静默。
她再敲了敲,加重了一点力道,他不会是在车里面睡着了吧?
车窗户依旧没有反应,身后的花圃里却传出轻微的咳嗽声,她连忙转过身子,果然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抽去棚顶的花棚里抽烟,背影十分落寞。
他在那里多久了?
她朝他走过去,走进只剩棚架的花棚里,拿掉他手中的烟,“这里禁止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