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起。
明珠溅落琉璃盘,月光照破水晶井,碧落之上飞起乱雪,雪下丝弦上恰恰落了一朵天女不慎遗失的曼陀罗花。
春风里花蕊颤巍巍的摇曳,一滴露珠坠落芳草之尖。
有飞鸟掠过,嫩黄的翅尖载着远山的青翠,新鲜明亮。
竹林里簌簌的下了一阵清雨,被晚风瞬间帝走,浅黛暮色里青笋拱破地面,沁出一点玉白的嫩芽。
有一种东西美好到了极致,会令人产生心神俱失不知所已的感受,如这刻听见这琵琶初起,便如看见九天宫阙楼台深处,夜露森凉冷月无声,一抹梨花暗香疏影,淡淡照上深垂的帘幕。
帘幕深处,谁环佩轻响,姗姗而来?步声迈向月下楼台,一个足迹一朵桃花。
桃花开处,又是什么样的女子,深青螺黛,心字罗衣,目如横波,遥遥自银河烟云深处,漠漠回首?
一众凛然寂静失声中,琵琶音忽顿,众人心一沉,立起茫然若失之感,琵琶却已在这摄人心魄的一顿之后,刹那再起,起音明脆,高昂,迥彻,丰神迥绝婉若清扬,声声急弦,声声低促。首發
众人为那奇音所摄,下意识的各自操起手中乐器,随之奏起,再成合奏
然而情势已变,琵琶虽然依旧不成主音,却隐隐掌控了整个曲调的起伏升降,转折递进,甚至,在那清冷深彻的王殊之音带领下,原本曲子中的一些不足之处都被行云流水不着痕迹的更改,宛如从来就该是那样一般,大风鼓荡四海腾舞的奏下去。
这就是真正的音律奇才,随手改了曲谱,并在没有事先演练的情形下,用自己的乐器魅力,带领所有乐器不自觉的随之更改。
微微抬目,注视纱屏前方,僵直的女子和目光烈烈盯过来的男子,玉自熙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奏长歌一见那笑意,顿知有人又要使坏了。
玉自熙抬指,拨弦。
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在前音将尽后音未起之时。每一声都拔高了一个音阶。
一声高过一声。
所有的乐器都随之不由自主带高音阶,一声声上拔,渐至力不从心。
,铮!”首發
琴弦断、筝弦断、三弦弦断、箜篌弦断!
嘎!”
萧、笙、笛、管、齐齐破音!
只刺下羯鼓,单调而无措的继续响,却也开始杂乱无章。
扬眉一笑。
右手弹、挑、滚、分、勾、抹,掘、扣、拂、扫,轮、双挑、半轮,左手椽、吟、推、注、绰、捺打、虚按、绞弦、泛音、挽,玉自熙于剖那间展示了琵琶繁复精美的全套指法,手指以灵巧得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控制力,以琵琶一种乐器,起和弦和音,在将所有乐器都逼停之后,目中无人而又全无破绽的,单独一人奏完了合奏乐曲《碧云霄》!
声势不减,韵律优美更上数层,指法优美灵动如穿花挟蝶,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直直张大了嘴,早忘记了自己该干些什么。
一曲毕余韵尚自袅袅,满室静寂如死!
好!”
喝彩声起,李登龙终于站起身来,对九夫人大声赞:“此曲非凡!如聆仙乐!意如!未想到你如此才情!”不待信着脸的九夫人回答,李登龙大步前行,一把掀开纱屏。
灼亮的灯光突然暗了一暗,满院的月光羞怯不胜的退避。
纱屏后光影里,所有的人都迎着灯光来处喜悦昂首,只有那“女子”仿似受惊般的微微一侧肩。
风过了太液玉池,满池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千万首诗赋因此而华光璀璨的奔涌而出,只为那一侧首的温柔。
那一刻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心中都隆隆滚过“尤物,绝世尤物!”这几个字样。
李登龙目光中早已容不下任何人的存在,只是立于当地,灼灼的盯着玉自熙,笑道:“好曲,好琵琶,好人!
玉自熙盈盈立起,琵琶半掩娇容,一个万福姿态娴静,“见过将军!”
起身时心里已在暗骂这家伙连靴子尖上都镶了利刃!
李登龙挥挥手,其余人既羡慕又嫉妒的看了玉自熙一眼,知趣的退下,九夫人僵立堂上,气得粉脸铁青,咬牙绞扭着手帕,明丽的容颜在灯光下看来近乎狰狞。不是说那个李玉人虽美,但性子不好么?原来见了将军,再不好的性子也会化为春水啊。
九夫人怔怔的看着那相对而立的男女,暗恨“从来也没听说过李玉人美到这种程度啊,真是晦气”这样的姿色,便是再不好色的将军,看来也心动了”,早知道”,唉!
思量再三,知道李登龙不喜女子不识大休,九夫人只得委委屈屈的上来,强笑着为李登龙介绍,李登龙心不在焉的听了,随口道:“唔“”李玉人“禹城人氏啊”九夫人看见夫君这个模样,自然不敢再多言语,忍着惧恼,随意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室中只剩下了李登龙,玉自熙,秦长歌三人,李登龙一挥手,道:“你,下去!”
秦长歌立刻乖乖向廊下走,避到院子中。
黑暗中两队侍卫站成一排,直立沉默如松,铁甲兵器在月色下寒光闪烁,无人理会一个被赶出暖阁的小厮。
暖同里轻烟氤氲,紫铜鎏花鼎炉里翠屏香香气华烈,镂空刺绣银线花锦帐上赤金帐钩丁玲作响,身前伊人体肤润泽,隐约也有种迥异但更为好闻的香气散发,李登龙目眩神摇,心旌摇动,忍不住伸手过去揽佳人的腰,轻笑道
来,过来。”
玉自熙抬眼,一眼瞟见那两排正对着暖阁的卫士,李登龙始终没有让自已离开他们的视线,得让这家伙离开。娇笑着,不着痕迹的避开腰部某个位置,玉自熙伸指搭上李玉龙伸出来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悄悄道:只”怪不好意思的”
李登龙被他搂得宛如心上生出小手,一抓一挠的只想将眼前风情万种的可人儿狠狠压在身下,一绅手将玉自熙一带,玉自熙立即“娇呼,着被他带入怀里,李登龙大笑着将他推上一侧锦榻,自己也爬了上去,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喘吁吁的在玉自熙耳边道:“小乖乖,这样不就看不见你了?”首发
眼中寒光一闪,玉自熙的手指已经抵上李登龙前心,突然一怔。
随即他状似无意的抬手掠鬓,手一抬间,又是一怔。
两怔之下,李登龙已经将他洋身揉槎了个遍。
伸臂护着上下重要部位以免露馅,玉自熙肚中不知道骂了多少遍这人小心谨慎得令人发指。
刚才一拉间,本想出手的玉自熙立即发现李登龙穿了护身宝衣之类的东西,连咽喉都以高领薄铁甲相护,玉自熙要的是不动声色的一击必杀,未想到这般防卫严密,没奈何只得先停了。那人的狼爪趁这一愣神,立即开始向粉光玫玫的前胸进攻,玉自熙“娇喘,着,等着他俯首。现在这个角度,杀了他,跌落的尸体好像只是在狼扑,最不惊动他人的死法。
李登龙的手却突然顿了顿,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犹豫的道:……你姓李?二十一岁?禹城深槐人?”你……”他目中渐渐露出深思的光芒,手顿在半空,不再前进,只是吃吃的问:你可是甲申丙子乙酉……”他语声突然一顿。鲜血如一朵硕大的大丽花在他眉心突然溅开,劲爆血柱随即喷涌而出!
玉自熙一把抓过软枕,直直向他眉心一堵,吸水性能极好的杏黄枕头,很就无声的变成鲜红饱涨**一团。皱着眉将枕头往被底一塞,玉自熙娇笑着一把抱住缓缓向他倾倒下来的李登龙尸体,缠缠绵绵的一滚,滚入床榻深处,嬉笑着道:“这个总不能再看了吧?”脚尖一勾,层层叠叠的缀珠俏纱帐幕无声垂落,梦一般的朦胧遮掩了一床春色。撕裂布帛声起。
声音简单,粗暴,直接,却带着暗夜深处最为引人躁动的绮思。随即,帘幕掩处,浅红细晶珠,折转着如春光一般色泽的俏纱长裙,碎成没有规则的几片,带着绮丽的艳色和无边的诱感,悠悠坠落平金青砖地。
隐约有女子呻吟声低低响起,在无边寂静的夜色里无遮无掩的传开去院子中卫士们站得更直,神色更铁,但隐隐听得有不能自禁的咽唾沫声有人的裤子好像起了变化。红罗帐里,鸳鸯锦被中,香气和血腥气混淆在一起,瓣不清是什么气味,只令人心生寒冷,觉得这暗夜气息,彻骨森凉。死亡,有时候是很简单的事。相反,活着倒是另一种艰难。
已经换好衣服的玉自熙,顶着被子,对睡在同一个被窝中的瞪大双眼,却再也不能看见世间万物的那具尸休,轻轻道
,“你看起来好像很恨,好像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他叹气,微笑。
带着疑问去死很残忍,那么我告诉你,是的,李玉人的生辰是甲申丙子乙酉丁丑,和你没来得及说完的,大约是一样的。”他笑得越发妖媚流荡,只是目光,一截截的寒冷了下来。
她,是你的女儿?”
音律这东西,我不甚懂,姑妄写之,亲们姑妄看之吧,“更新迟,实在是精神不济,抱歉。大汗,连花蕊,也成禁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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