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拐点（下）</p>
鸿钧道：</p>
“远古已逝，上古已往，贫道不愿多提，诚然贫道拒绝合道是一切错误之根源，然所谓的合道之事也非正确。</p>
“天地剧本本身就是此道者设计。</p>
“每个天地都在重复同样的故事，盘古开天、身陨，先天生灵繁盛、衰败，巫妖崛起、大战，人族崛起、封神，天地归寂，被抽走天地本源，开启下一个天地轮回。</p>
“这一切都是妄日老人设计的，他是一切的造物者。</p>
“混沌海真正的主人不是洪荒天地，而是那些先天神魔与混沌生灵。</p>
“贫道现如今也有些怀疑，那些混沌巨兽是被妄日老人一只只培养出来的，它们距离盘古并不远，它们就是盘古真身。</p>
“天地规则、道则之海，皆是妄日老人编制而成。</p>
“他不只是灭世魔，也是创世者。</p>
“他在寻找一样东西，一样能够弥补他遗憾的东西。”</p>
李平安闭目轻叹，并未多说什么。</p>
鸿钧继续道：</p>
“贫道此前一直在纠结。</p>
“贫道自私自利，从未为天地真正考虑过，拒绝合道是怕自己陷入天道之中，与天地一同寂灭……贫道的这些想法，都被妄日老人牢牢掌控着。</p>
“贫道就如他的提线木偶，他在欣赏着贫道做出各种各样自以为聪明实际上愚蠢至极的决定。</p>
“他对贫道的恶意，远超他对这个天地的恶意。</p>
“或许是在某次天地轮回中，那个鸿钧曾对他造成一些伤害吧。”</p>
鸿钧道人目光多了阴鸷感，嗓音也变得颇为威严。</p>
“自贫道上次败走，六圣离紫霄宫时毁了紫霄宫，贫道就回返旧地，找到了妄日老人许多年前就放置在了蒲团下的计划书。</p>
“他对后续之事做了详细的规划，有关贫道的那部分。</p>
“封神大劫正式发动后，贫道需要想办法救回陆压道人，并帮助陆压提升钉头七箭书之威，确保钉头七箭书能咒死赵公明。</p>
“此事为阐截大战的关键节点。</p>
“贫道需做封神大战背后推手之一，算计死赵公明只是其中的一步，除此之外还要算计天庭之龙吉公主，让其入凡尘之中，安排好惧留孙等人进入西方教之事。</p>
“这些都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时，贫道要提醒西方二圣，太清会以多宝立下佛门，以佛代西方教，承接大兴气运。</p>
“而后确保太清化胡为佛的效果大打折扣。</p>
“该计划的第三阶段时，贫道需作为毁灭天地的急先锋，入驻不死火山，等待他的命令，就击溃不死火山，让道则之海短暂失衡。”</p>
鸿钧话语顿住，看向了下方的李大志：</p>
“从他制定的这個计划不难看出，这是他惯用的路数，封神大劫后就直接武力终结天地。</p>
“计划总归是赶不上变化，他亲自出手救走了陆压，应该就是确保后续赵公明会被他命中克星咒死。”</p>
通天教主紧紧皱眉。</p>
鸿钧道：“这些只是他告诉贫道的计划，妄日的真正计划，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听。”</p>
李大志嘀咕道：“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您就别卖关子了。”</p>
“他想输。”</p>
鸿钧道人冷然道：</p>
“这是贫道最不能理解的地方。</p>
“妄日老人已要死了，谁都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就算他曾经超脱有形之界。</p>
“贫道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达成了什么目的，但贫道现在可以确定，他的心愿已完成了一半，他的执念消除了一半。</p>
“他其实很可悲，他早已超脱，却被自己的道心困缚，被自己的执念所驱策。</p>
“他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虽然他不会承认。</p>
“贫道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剩下还未实现的那一半心愿——开创一个完美的世界，让他石棺中的原生世界再次复生。</p>
“他能做到这些。</p>
“此前四百二十九次天地的轮回，都有天地的残蜕留下，那就是物；</p>
“除此之外还有相对完整的、相同数量的道则之海与天道，以及天道控制的一批批高手，这就是能。</p>
“物与能都充足了，开辟一个完美的、永恒存续的天地基础条件已经足够了，这种横跨无尽岁月的积累。</p>
“他选中了他的继承者。</p>
“那就是他唯一的弟子，天帝陛下。”</p>
李平安微微颔首，补充道：“这个我可以作证，超脱者老师此前对我提过，他想开创一个完美的世界，那个世界不必有他，但需要一个守护者，他可能对不住了所有生灵，除却我这个弟子。”</p>
通天教主嘀咕道：“如果这么说的话，妄日其实也不是凶恶之徒？”</p>
“不凶恶？”</p>
女娲叹道：</p>
“随意剥夺无数生灵生存权，这还不够凶恶？</p>
“随意安排所有生灵的命运、不允许存在反抗，这还不够凶恶？</p>
“玩弄命数、扼杀可能性，让天地间一代又一代生灵产生了更多的悲剧，这还不够凶恶？”</p>
接引道人缓声道：“此事应当两论，也是他给与了最初的可能性……如果鸿钧老师所说属实。”</p>
李平安道：“这个原则我们还是要尽量统一，残害弱小为恶，护持弱小为善，不能因个体是否超脱而允许其肆意为恶。”</p>
通天教主抱剑嘀咕：“意思就是，开天者不是盘古神？而是超脱者？”</p>
“不，开天者是盘古，每次轮回都是，”李平安纠正道，“但超脱者培养了盘古，用各种方式。”</p>
李平安说话间看向了太上老君，老君含笑点头表示认可。</p>
李平安心底泛起了更多疑窦。</p>
鸿钧继续道：</p>
“在他这样的布局下，你们没有任何胜算，力量对比太过悬殊了，一对一百？一对一千？大概就是这般。</p>
“唯有一条道路能走向胜利。</p>
“那就是他让你们赢，准确来说，是让他的继承者李平安赢。</p>
“如果贫道不出来搅局，接下来会发生一系列的变故，东皇太一会与姬旦成为知己，混沌钟会因东皇太一选择支持天庭而向李平安效忠。</p>
“超脱者的部分秘密会被混沌钟吐露出来，包括妄日老人预设好的弱点。</p>
“贫道不知他会如何做，但想必这与他的石棺有关，混沌钟会帮助李平安整合所有的生灵力量。</p>
“这个过程主要是让李平安和妄日老人原本世界的那些生灵建立联络，一场大联合就开始了。</p>
“而后就是标准的故事结局。</p>
“正义必胜。”</p>
鸿钧说这话时，嗓音有些无奈，也满是自嘲。</p>
“按照贫道推演的结果，或者说推测的结果，贫道会死、六圣会死，天地间九成九的生灵会死，会有一个完美新世界诞生。</p>
“超脱者的这一半心愿就已达成了，虽然他成了灭世魔，但他并不会在意这些，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原本的世界复苏。”</p>
鸿钧缓缓叹了口气，表情说不出的落寞。</p>
李大志禁不住抬手问询：“可妄日老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欣赏平安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