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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发现自己过于低估自己现在的权威了。
本来以为会有相当多的人称病不来呢,但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大臣、藩王、勋贵敢公然和皇帝打擂台。
明初的皇帝,本就威权极大,否则朱祁镇也不可能从决定亲征到实际出发只用五天了。
再加上朱祁钰砍的那八万多瓦剌人头,就实打实的摆在西直门外,所有进京的地方要员、藩王勋贵都亲眼看到了。
三个月前还不可一世的也先,转眼已经被皇帝整成了丧家之犬。
那可是八万大军啊,亲王们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也知道自己凑不出媲美也先的军队来。
至少目前来看,还没有哪个亲王有起兵靖难的打算。
即便皇帝已经公开表露了为胡皇后复位的意愿,也没有任何一个亲王想要靖难。
即便皇帝将自己的王妃认到武定侯名下,易储之心已初露端倪,但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亲王对起兵靖难感兴趣。
建文帝菜成那个模样,太宗的靖难都赢得十分艰险。
如今的皇帝已经用京师保卫战的巨大胜利向天下证明了,景泰皇帝至少比建文强个十倍。
而眼下的亲王们自认才能是远远比不上太宗皇帝的,那这个难靖着有什么意思呢。除了落个满门抄斩,还会有别的结局吗?
朱祁钰坐在辇车里喝着热茶,其他人则伫立在寒风中静静等待。
亲王们聚在一处,襄王看向辇车方向,目光颇为的复杂。
其实从理性的角度讲,襄王也知道如今的局面是朱祁镇的鲁莽无知造成的,而朱祁钰的上位,既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虽然襄王是仁宗嫡子,也拥有理论上的继承权,但襄王离着真正继承皇位,差得远了去了。
土木堡之变后,从孙太后的立场讲,都未必真的考虑过让襄王继位。
至于大臣们,那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让襄王继承大统。明证就是:所有大臣部一边倒的要求朱祁钰继位,没有哪怕任何一个大臣提出过要襄王继位。
别看襄王人望不低,但是你真的朝皇帝宝座走两步试试?看满朝文武大臣弄不弄死你就完事了。
大臣们的第一选择,绝对是让皇统留在宣宗一脉,怎么可能在宣宗还有子孙的情况下,转移帝系到襄王一脉,那不是纯属吃错药了吗。
所以朱祁镇被俘后,继位的人选,要么是朱祁钰、要么是朱见深。
考虑到当时的情形,根本不允许立一个三岁小孩子当皇帝,朱祁钰就是唯一的皇帝人选。
所以朱祁钰的继位,在法理上是没有问题的:不是夺权,不是篡位,而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列祖列宗,朱祁钰不得不出来背锅。
这也是朱祁钰在继位前后可以各种任性要价的原因。
作为背这口大黑锅的唯一人选,朱祁钰跟大臣们要点安家费,这不过分吧?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东吴郡王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朱祁钰下了辇车,满脸堆笑地立在最前面。
礼部尚书胡濙、恭顺侯吴瑾、忻城伯赵荣被派出迎接东吴郡王、西吴郡王。但西吴郡王一家人不愿再沾惹是非,选择了暂住凤阳,所以这次进京的只有东吴郡王一家。
马车缓缓驶到朱祁钰近前,胡濙、吴瑾、赵荣等人先向皇帝行礼,然后再恭请东吴郡王朱文圭下车。
马车软帘掀开,已经四十八岁的朱文圭走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