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只要确定是皇帝授意的诏命,还没人敢封驳。很快,多道诏命就经过内阁、司礼监走完流程,正式发布了出来。
本来言官们打了一个大胜仗,都察院的御史们正聚在一起庆祝,商量着晚上去酒楼喝上两杯。
结果,皇帝的诏命一到,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所有人都用复杂地眼神看着杨善。
当年杨善卖友求荣,致使章朴、章宗简兄弟无辜身死。
这件事是杨善一生难以抹去的污点。
每次杨善跟皇帝作对,皇帝便下诏命杨善去代表皇帝祭奠章氏兄弟。这次还多了一项,要杨善亲自登门去慰问章氏兄弟的后人。
这就叫杀人诛心。
朱祁钰就是明着恶心杨善。杨善自己看得出来,文武百官也都看得出来。
但是看出来没用,你说你不去,那就是公然抗旨。你公然抗旨,皇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推到菜市口砍掉脑袋。
而且任何人都没办法站出来说皇帝不对。
那就不得不去,但是去一次就丢一次人,然后在百官同僚面前就抬不起头来,气势自动矮上大半截。
都察院的御史们虽然不好当着杨善的面出言奚落,但是却都不约而同地移动脚步,暗暗远离了杨善。
没办法,虽然大家本来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但是你这德行有亏,而且亏得实在太明显太严重了。
御史言官啊,最重要的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作为言官,你自己都是个人渣,凭什么去弹劾别人啊。
这道诏旨一出,即使最铁杆的恭让皇帝亲信,都不敢明面上和杨善亲近了。
王文远远地看到众人那些滑稽的动作和表情,会心一笑,转头便去刑部了。
好巧不巧,等王文到了刑部,皇帝的诏命也就到了,命刑部配合御马监,查抄金英一党。
事不宜迟,为了不给金英党羽转移财富的机会,御马监和刑部当天便行动起来,京城再度热闹起来。
一般有点脸面的太监,都是置有外宅的。
而金英在内廷的势力盘根错节,徒子徒孙数不胜数。
所以动静闹得极大,皇城内外,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朱祁镇正吃着晚饭,兴安便急匆匆地将得到的消息都报了上来。
朱祁镇好奇地问道:“这些诏命都是皇帝亲自下的?关于选后纳妃,皇帝有什么说法吗?”
兴安摇摇头:“我们的人,完得不到凤阁内部的消息,无从得知诏命是不是皇帝亲自下达。
关于选后纳妃,诏旨中半个字都没提,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朱祁镇闻言,眉头紧锁,这可就奇了怪了,自己这好弟弟到底在搞什么鬼。
有时候,得到的信息越多,人就会越迷茫。
朱祁镇以手抚额,想的有些头疼,便向兴安吩咐道:“去,再召杨善觐见。”
兴安又摇摇头:“皇爷,杨善来不了了。皇帝再度下旨,让杨善去祭拜章朴、章宗简兄弟,并亲自登门慰问其子孙。
杨善又羞又愧,没到散班时间,便早早逃回家去了。”
兴安把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听得朱祁镇直摇头:“杨善出使瓦剌时,一副忠君爱国模样,却没想到其人品如此低劣。
连好友都出卖,这样的人会忠君吗?
朕的命怎么这么苦,手下大臣都是些什么人啊。
三杨是那个鬼样子,王振又被朝野贬得一文不值,胡濙死了、王直致仕。前面刚出了个于谦,巡抚山西十九年,把山西防线打造的固若金汤,把朕坑得死去活来。
如今又出了个杨善,表面忠义,实则是个卑鄙恶劣的小人。
你说说,我现在还能靠谁?还有哪个大臣可以指望?
不会是那个礼部尚书邹干吧,哼,跳梁小丑,根本当不住弟弟轻轻一击。”
兴安闻言,诧异地望了朱祁镇一眼,原来自家皇爷也知道礼部尚书邹干是个跳梁小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