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喜想了想,再一次打车来到大王镇,这一次他用微信支付了车费。
八月底的郡沙,烈日炎炎不会放过每一个角落,水上乐园消毒水和尿素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
也没有见到吃着嗦螺帮儿子占车位的老娭毑,街道上车来车往,却不见有几个人影像周福喜一样顶着烈日在外面晃荡。
上次随便问问路人就离开,有点儿草率。
那么大一个镇子就算搬迁,终归还是会留下点什么痕迹吧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脚底感觉到了来往大型车辆带来的震动,将极其细微的一点灵炁释放出去,往地底延伸。
人类无数年间改造着生存的世界,自以为把地球变得面目全非,然而终究流于表面,对于地面以下的探索和发掘,不过就是挖个坟,建个地堡,搞个矿,又或者是打个洞之类的,影响微乎其微。
周福喜所在的这块土地下,除了地铁和新铺设的一些管道煤气电缆线路,再往深一点的土层结构、岩石分布以及地下水道的走向,近二十年来基本没有变化。
探查了一会儿,周福喜确定了大王镇的原址和方位,径直走了过去。
没走多远,周福喜便看到了一个遍布树荫的社区广场。
不少老人正在纳凉闲聚,下棋的推搡掀盘,锻炼的争抢器材,唠嗑的唾沫飞溅,还有各家的小孩聚在一起吵闹玩耍,有的互相撕咬,有的追逐殴打,一片闲情适暇、其乐融融的平和景象。
最引人瞩目的是广场前有两处雕塑作品。
一个高大年轻男子的雕塑立于东边,它嘴角微翘,笑容阳光,步调迈的很大,似乎是在急着和什么人见面,神情中既有赶路的匆匆又有温暖的期待。
西边的雕塑则是一个少女牵着一个女童,两人手牵着手,少女的目光斜斜地盯着地面,似乎漫不经心,脚后跟却微微离地,紧贴着腿侧的手也握成了拳头,而女童则天真烂漫,不但踮起脚尖,还抬起一只手放在额头前,睁大了眼睛瞪着前方。
看到眼前的雕塑作品,周福喜微微张着嘴,插在兜里的双手拔出来,加快了脚步,双手往前伸了伸,似乎有人要扑到他怀里来似的。
周福喜伸向前的手握了握,又收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如此刺眼,竟敢像针一样扎的他眼角生疼,他闭了闭眼睛,走到少女和女童的雕塑前。
凝视着这栩栩如生的神情相貌,烙印在心底的许多记忆像枯井忽然恢复了生机,咕噜咕噜涌动着冒了出来,不但填满了空荡荡的井洞,更蔓延出来,让那些因为遗忘而干涸枯萎的记忆画面,又变得无比鲜活。
“西虎,听说接吻就会怀孕,那我整天吸收你的灵炁会不会怀孕啊”少女的口音胡胡不分,扭捏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又是害羞又似兴奋。
“西虎,我们学校有个女孩子怀孕了,她让我用气功帮她打胎!可我不会啊!”她紧皱着眉头,目光斜斜地望过来,似在暗示别人都可以打胎了,她为什么连怀孕都没有。
“泽华哥哥,你要不要舔我的手指头次啊”女童说完,就伸出一根油乎乎的手指头在周泽华的嘴唇边擦来擦去,还试图塞进他嘴里。
“泽华哥哥,泽华哥哥,姐姐说昨天晚上的老鼠把我的脑子偷偷次掉了,你快点帮我看看我的脑子还在不在”女童摸着自己的脑门,急急忙忙地扑到他怀里。
“我在路上捡了条蛇,泽华哥哥,你把它次了吧”女童活蹦乱跳,抓着条蛇甩来甩去,献宝似地送给了他。
周福喜扭头看向旁边,雕塑的铭牌上记录着作品的名字——他和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