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之头静雅突然想起来家里的护具也磨损到了极点,如果不更换的话也好麻烦,还得买些药品。
“嗯,”五郎看着附近灯火通明,似乎感觉也没什么危险。
五郎朝着老妈招了招手,低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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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和自己的母亲一起远离那个地方,远离那个看似灯火通明,实际上没有多少人的街区。”
灰原看着开着车子的五郎,他脸色还没有恢复平静却强压着露出微笑的脸,她听着羽贺继续讲了下去。
詹姆斯静静的靠在墙上。
“那天晚上,由于闪电,那个少年的母亲在返回超市的时候突然停电了,她抱着买好的东西,有些担心的朝着车子那边走去。因为停电的缘故,以及她需要购买药品的区域在另外一边,于是她购买东西之后,没有从正门走,而是选择从那个窗口旁边的侧门出去了,那个时间雨也渐渐下起来了。”
“那个连续杀人案的凶手刚好也在那个超市附近,他残忍的杀害了两名女性。可就在他准备趁着停电和雨的掩饰下分尸的时候,其中一个女性的孩子由于担心很久没有过来的母亲,就有些担心的朝着母亲和她的朋友的路线走了过去,结果意外的发现了那个凶手。”
“他看着那个孩子,搭配着天上偶尔闪过的闪电,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凶手藏在黑色大衣与黑色帽子下面的脸。”
“男孩及时反应过来开始逃跑,那个凶手却果断的开枪了,子弹擦过那个男孩的手臂,一路追着男孩到了那个侧面通道。两边虽然有一些杂物,但还算宽敞,因此开枪的话很难避开。”
“静雅太太那时候刚刚出了侧面通道,透过黑幕看见远处的火光和那个奔跑的孩子,她的经验让她很快的反应过来了状况,明明可以选择逃进商场,她却朝着过来的凶手抛出了手里的袋子,对方下意识的开枪了,结果因为雨的缘故,里面东西散在男人的脸上,她趁机抓起那个孩子沿着一路的障碍物一边躲避一边逃跑。”
羽贺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在车子里的五郎,看见周围突然停电,有些担心静雅阿姨,摸了车上藏的手枪和手电筒打算出去看看情况。”
“结果就在他绕着正门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就想会不会静雅阿姨是从侧门的通道出来了,结果匆匆赶来的五郎看见了在雨中拉着孩子狂奔的静雅阿姨,因为和服的缘故,虽然她一手拉着衣服还是有些妨碍行动。”
“当看见五郎的身影之后,静雅阿姨愣了一下就很快喊他快跑,五郎跑过去拉着那个孩子,把怀里的手枪交给静雅阿姨。但是或许是考虑有孩子,静雅阿姨还是决定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在说。”
“她们很快的逃到了车子那边,发动车子,却没有看见那个追上来的凶手,不由的放心下来,她朝着天上鸣枪提醒一旁车子里的fbi探员。”
詹姆斯布莱克的手捶到旁边的墙壁上,愤愤的讲。
“那名留在车子里的fbi探员戴维斯,看见他的母亲拉着一个小孩上了车子,还鸣枪示警。他一边呼叫自己的同伴,却不太忙着追上去,打算一会接着这个机会看看情况,能不能让自己这个麻烦的任务宣告结束。”
灰原听着羽贺低沉着嗓音。
“静雅阿姨开车了一段距离之后,却没有看见那名监视着他的那名fbi的车子,只看见了一辆黑色的福特追着她们的车子过来了,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路上视野有些差。她的手机那时候因为抱着东西,需要照明,就打开手机,用抱着袋子的手勉强拿着照明,抛东西挡住凶手的时候就已经掉了出来。”
“报警存在困难,而且就算有手机,在当时那个视线模糊的街区,也很难分辨自己的位置,只能加速继续朝着道路行驶。五郎从前座拿回了手枪,打开窗户,想要透过前面的后视镜朝着后车的轮胎射击。”
“但是他一个小孩,那时候也没怎么摸过枪,只是知道使用,在行进的车子上加上雨天,几乎不太可能射中。”
“但是,对方也不只是一个人,甚至从窗户掏出了一把冲锋枪,对着他们的车子打过去。他们只能蹲到座位下面,慌忙之中那个孩子不知道什么地方中了一枪。”
“五郎看着那个孩子,只能尽量去找伤口,但是因为黑暗,相当困难。静雅阿姨看见这样,只能放弃绕一圈朝附近警局去的打算,想要在附近的密集住宅街区,借着转弯甩掉对方。”
小兰问向詹姆斯,“之后呢他们顺利逃脱了吗”
“那边的fbi探员,虽然联系到了同伴,但是对方因为停电,出了卫生间之后在超市附近发现有受害者,就让戴维斯先去追,戴维斯开着车子远远的吊在凶手的车子后面。”
“当他听见一连串密集的枪声,更是坚定了自己远远的呆着的想法,他跟着对方的车子拐进了那片街区。”
羽贺继续的讲到,“静雅阿姨她们绕了几个转角,但是车轮由于对方的枪击爆胎了,虽然勉强的开着,但是如果一直这样,必然会被追上,她在绕过一个转角之后,看见有一条两栋屋子之间的小路之后打算弃车带着两个孩子逃出去。”
“通过那条小路,她们走过去发现远处似乎是在后面的fbi探员的车子,只要通过一段路和一个路口就可以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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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跟着我跑,不要轻易放开我,”井之头静雅脱掉不方便行动的鞋子,拉着五郎,背上那个孩子,朝着远处停在路边的车子靠过去。
在快要经过路口的时候,却发现身后追过来的男子已经开枪了,她虽然转过身子避免背上的孩子被击中,但是自己却胳膊中了流弹,只能拉着五郎从路口的右边的转角跑过去。
“那辆凶手的车辆直直的撞了过来,她只能丢开那个孩子和五郎,自己被车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车上的人开枪命中了那个孩子的头部,倒车之后,打算等自己的同伙上车,远处的戴维斯靠在路旁,开枪对着车子里的人开枪。“
“那个人看着有些来不及,不去管同伙,透过车窗枪杀了自己的同伙开车扬长而去。”
羽贺晴佑眼里有些血色。
“那个叫做戴维斯的fbi探员,看到对方逃跑的样子,准备上车去追。五郎跑过去想让对方处理一下自己的母亲身上的伤势,静雅阿姨虽然中了枪,但是并不致命,由于角度和路口的路灯,对方的车子的速度有限。”
“尽管伤势有些重,但只要及时送去附近的医院,是来得及救治的。想要让那个家伙带着自己母亲去医院,但是那个家伙,却这样回复他。”
“滚开啊,小鬼,肮脏的黑道老大的女人的血只会弄脏我的车子。”
“五郎恳求着那个家伙,却毫无作用,那个家伙看着追上去无望,就坐回了车子,开到路口,五郎一边在车旁求他打给医院,想要趁机上车,被他用手枪指着头,那个家伙恶趣味的拿出了电话,含糊不清的对着电话对面说着地址,看着五郎的脸看起来反而让他快乐。”
“五郎放弃了从这个家伙哪里获得救治的希望,跑到静雅阿姨身边想要检查情况,雨不断的打在地上,虽然五郎把大部分衣服都盖在母亲身上,但是体温流失的依然很严重,他跑到那个死亡的凶手同伙身边,倒是有些其他东西,却没有发现手机。”
“因为静雅阿姨的伤势如果随意移动或许会更快的撑不住,他冲到那个家伙车子上拼命的对着电话,对面的医院导诊台喊着这里的大概地址,那个男人却把电话挂掉了。”
“他只能尝试着在各个住宅喊着救命,等到他切实的叫了救护车,带着别人给他的急救箱,和那个人一起回来了,尽量帮着母亲延缓伤势,用身体挡住雨水,可就算这样,等救护车到来的时候,静雅阿姨已经濒临死亡,最终在医院里宣布死亡。”
詹姆斯靠在墙壁。
“事后那两名fbi探员,约翰逊因为工作时间却擅离职守做了轻微处罚,戴维斯借着那个少年那时候只是个孩子,利用自己在fbi当地的关系和家族的人脉,把事情压了下来,只能算他工作失误没有及时跟上去,而且事后拨打了救护电话。”
“那个医院接线员也不是专业培训过的,只是培训个几天就拉上去干活,医院也试图把压事,双方都在甩锅,不管他怎么告诉那些探员事情的真相,也没有人理他,只觉得他是一个小孩。”
“最后只能因为他拒绝送那个少年的母亲去医院处罚他,可由于戴维斯父母是死于黑帮火拼的流弹里,负责处理他的fbi探员和当地的人员,也想尽量降低影响。”
“最终造成了,那个少年几乎是红着眼对着附近的fbi探员,如果不是当地警局的一个老警察的拦下,可能连这个少年都会被以袭警判罪。”
羽贺淡淡讲着。
“那个警察陪着他,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靠着墙呆了一夜。快早上的时候,那个警察带着五郎回到他的车子里。另一个警察陪着,车里还有一个孩子,是当晚死去的另一个女子的女儿,他打起精神来,学着自己母亲最后朝着他的微笑,对着那个女孩说着,他一定会抓住那个凶手。”
逃窜的凶手最终被抓到了,是一个小团体,其中一个人当晚杀人和追踪五郎母子,另一个配合。
fbi之所以没有线索,也是因为另一名杀死同伴逃离的人,正是当晚负责监视五郎母子的,中途离开借口去商场上洗手间的fbi成员。
负责那起发生在芝加哥的恶性案件的,正是如今的fbi日本首脑,詹姆斯布莱克。
而最终破案者,是居住在美利坚工藤优作。
那也是他和fbi的第一次合作。
当晚死去女子的女儿,也留在了美利坚作为孤儿被其他人收养。
她有个父亲,一直居住在日本。
后来,她给多年不曾联系的父亲寄过一张照片与请帖。
她要结婚了。
父亲被当成了另一件犯罪嫌疑人。
破案者,是易容成柯南的羽贺。
那天结束。
局势稳定后,龙之介将孩子接回日本。
父子没有任何对话。
也没有出门。
每天只是煮饭,配些静雅最后留的梅子干。
那是静雅离开日本前留下的,龙之介始终舍不得吃掉,只是想家人的时候吃一颗。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罐梅子干吃完了。
龙之介坐在五郎的对面只是沉默。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对话了。
他起身走出了已经许久不曾出去的房间。
再回来,五郎对面的坐着的人换成了羽贺。
从悲伤的龙之介哪里了解一切的羽贺。
他没有说什么。
只是去厨房腌了些梅子干。
然后坐在五郎对面。
不吃不喝。
那是第三天的夜晚。
下着与那晚芝加哥一样的大雨。
他们动也不动地坐在茶几前面。
羽贺起身去了厨房。
盛了一小碗梅子干。
放在茶几上。
坐在对面,三天没说过话而低沉着嗓音。
“按静雅阿姨的菜谱做的,吃完这些,就跟我出去吃饭。”
五郎像木偶一样依旧呆坐着。
羽贺起身,转身离开。
他的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而五郎的话语也已抵达。
“太酸了。”
井之头五郎用手捏着梅子干,只咬了一口,从出事那天就从未流过的眼泪就像汇向大海的河流一样涌出来。
他咬着牙,脸哭到变形。
“太酸了”
羽贺只是淡淡笑了笑,推开了门。
已经不用担心他饿死在家里了。
龙之介和五郎像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倔强而固执。
谁不肯说自己难过悲痛到何种地步。
但就像那罐早晚会吃完的梅子干,悲伤总要结束。
羽贺是龙之介求响辅来陪伴五郎的。
这是这个男人生平第一次低头。
有些爱注定无言。
有些人难以再见。
可生活总要继续。
就像那罐羽贺做的梅子干。
很酸。
酸到每吃一口眼泪都停不下来。
从前总是喜欢偷懒的五郎,练习练到经常住院。
从前总是嫌弃动脑子麻烦的五郎,也缠着羽贺拼了命的学习破案。
正是因为经过,所以他不愿意看见与曾经的他一样痛苦的脸。
而从前没有煮过饭的龙之介,也放下了提刀的手,也穿上了围裙,握着菜刀。
尽管是妻子的菜谱,尽管每次都被五郎说难吃。
可饭菜从未剩下。
虽然偶尔会在无人的角落哭泣。
可每次握上那把刀,每次吃到同样的菜。
就像母亲/妻子从未离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