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将二人带到家中,朝门口招呼两声,传来回应的声音。
“爹,你回来啦!”
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扛着木犁耙迎面走来,见到两个生面孔愣住了。
老农放下锄头,拍拍身上泥土,问道,“英子呢?”
“昨日邻村三叔送来几条鱼,英子在后厨收拾。”
老农点了点头,向钟生二人介绍,“这是老汉的女婿,和你们一样,都是外面来的。”
说话间,两位客人被请到家中,坐着喝茶。
带着豁口的大海碗,倒满滚烫的开水,须得边吹边喝,才不至于烫嘴。
老农叼着烟嘴,吞云吐雾,说着家常。
“家中老伴早些年病死,只有一女养在身旁,惨淡度日。”
“后来招了女婿上门,他是個踏实肯干的,种地打猎都是一把好手。”
“对了,他是从军中逃走。”
“老汉的锄头,便是他熔了钢刀,打造而成。”
魏搏侯问道,“老丈,村里这样的情况多吗?”
“不多,但也不少,大萍乡地方偏僻,少有人来。”
“听闻最近外面交兵,许多人不堪战乱,逃入本地,安家落户。”
老农说话间,已抽完一锅烟,调转烟杆,朝着脚底轻磕烟灰。
“今日有口福了,两位客人留下用饭,一起吃鱼。“
“不了,不了。“
钟生和魏搏侯婉拒,他们还要四处打听,无暇用餐。
这时候,刀疤大汉走来,帮着老农劝道,“客人初来乍到,地方不熟,等用过饭了,我带你们四处走走,见见本地风物如何?“
也好!
吃完饭,老农家中午睡,刀疤大汉替他招待二人。
“你们两个,也是误闯此地的?“
见四下无人,刀疤大汉也不废话,直接询问来历。
“嗯,差不多吧!“
“我看你们二人,身上都有杀气,又不像吃官家饭的,应当是盗贼之流。“
魏搏侯抱拳,“阁下看人真准,但我大哥狭义心肠,一向不为难平民百姓。“
“最好如此,大坪乡是安宁之地,但凡有人想扰乱此地,必死无全尸。“
这是威胁?还是暗示?
接下来,刀疤大汉也不隐瞒身世,直接对他们讲述来历。
原来,他曾是一伙强盗出身,前朝崩坏时,加入夏王麾下当兵。
虎牢关一战,几十万夏军溃不成军,无数残兵败将流落荒野。
他也是运气好,逃过清算剿杀,后来改头换面,加入唐军效力。
等唐皇斩了夏王,军中夏军旧部起兵作乱,刀疤大汉被卷入其中,背叛唐军投靠了黑将军。
再度成为夏军众,反过来拧着刀子,和曾经的同袍厮杀。
就在两个月前,他所在的部队行军途中,路过了大坪乡。
“一伙百人规模斥候,连我在内,都迷路了,昏天黑地,不知时节。“
“其他人都没有踪迹,只有我误打误撞,进入了大坪乡。“
刀疤大汉带着钟生二人,走过田野,指着不远处的稻草人。
风过田野,在盔甲的空洞穿过,仿佛一个有气无力的士兵在微微摇摆。
“那便是我的盔甲,当年日夜擦拭抹油,见血不沾,如今用来吓唬鸟雀,倒也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