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凶,”有乐说。“据说他是被你们家的大膳大夫严重地伤害了内心的感情和他那不能碰的自尊。原本还关系不坏,后来他觉得在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被你们家的大膳大夫从背后捅了一下或者背叛誓约什么的,所有曾经有过的美好感情就变为恨了。再往后又被大膳大夫的儿子一再招惹和刺激,我哥哥和他那个当家的儿子就越来越恨你们家了,甚至说过要‘全干掉’这类过分的言辞。不过我没像他们那样往极端的方向任性发展,我其他的兄弟比如信包他们也不那样,当然信包他也是疯的,他有他的疯法,我们家的疯法都不一样,然而仇恨和野心,只有那谁谁谁谁偏执一些。而且他总觉得他一直被人伤害内心的感情和他那不能碰的自尊,但正如你知道的,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那样,而是后来越来越……”
我边听边往面前徐徐展开的那张形势图上看,说:“瞧,我们家还剩下这么多地盘!”
有乐摇头道:“随时就没了。你看这边这些,全是墙头草一样的家伙们。然后这一块虽是最后根本所在,可你觉得大膳大夫那位总是以为自己能超越父亲却又总是把事情搞砸的儿子他能守得住吗答案是不能,他已经没棋了,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因为他应该很快就不在那里了,你去了就会扑空,然后撞上一大堆乱兵,流着口水向你扑上来,如果我跟着你,我也会在你被扑后挨砍然后扑街……”
我正听得绝望,忽有所见,就伸手一指,惊喜道:“看,高天神城还在我们手里!”越想越高兴,得意地说:“果然是个传说中的不陷落之城。任凭攻来攻去,攻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攻下。”
有乐看我指的地方,吓一跳道:“在又怎么样那是个危险的去处,我可不敢跟你去那个随时爆发激烈战斗的要塞。那是要死人的!战斗不是我的特长,比赛冲茶还差不多。况且从这里过去,途中还要经过许多凶险环境,往前越靠近就越危险。并且可能还要经过我们家那些如狼似虎清洲军的地盘,你敢吗再说这张形势图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更新最新形势分布了,你看到的一些态势可能都是过期的,谁知道这座城现下还在不在你们家手上”
“去你的,看了半天,竟然是过期的。”我心情又不好了,闷头自往前走。
看着前方天地苍茫,一时感到莫大的惶恐和茫然:“天下之大,难道我竟然真就没地方可去了吗”
走了这么多路,难免疲乏难支,并且脚疼,若在以往,就会立马转头说:“回家!”可是现下逃出来的就是家,被敌人侵占的家园那还是自己的家吗
我觉得,我没家可归了。不禁越想越鼻酸、心酸,想哭。“我还能去哪里呢”
“不是没有地方去!”有乐见我心情不好,就安慰说,“可以去那谁那里呀。日前就是他向我捎信儿说清洲同盟兵戈所向,可能你这边会有事,托我过来看看是不是需要照料。正好我想找三河的人换东西以提升泡茶技能,所以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了。三河那位老兄大概也听说我和你以前就认识,并且他或许也收到那谁的信,请他高抬贵手关照一下你。但也许没收过信,总之他还是很关照的,就让我帮着照料一下那些天病倒的你。我当然不需要他说,也自会这样做,但我看他显得比谁都更加在乎这事儿,还专门请梅雪居士去为你找那么多好药材……”
我转面愤然地对他说:“不要再跟我提什么‘三河那位老兄’,再听下去我怕受不了要崩溃。”
有乐当然能明白我的心情,忙说:“能绕开他就尽量不去提他,不过我怕绕不过去。不管怎么说,他已然在你的人生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就差没直接烙了。就像那谁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样,形成了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儿。这么多年我只想跳进去,抱住他哭诉,并且哀求他收我为徒,怎奈他好像不想收我。使我一直徘徊在泡茶这门技艺通向最高境界的门外,假如我带你去他那里,你能不能帮我求他多给我一点欣赏和鼓舞,因为我实在太想……”
我回想从前学沏茶的情事,嘴边才渐渐又有了些微笑,就问:“那谁还住在老地方吗”
“依然。”有乐又拿出形势图指给我看,并且分析说,“不过要去那里,需要经过我家的地盘。你看,就连那个地方也已经成了我们清洲的势力范围,看!到处都是,天下显然已垂手可得。啧啧,我这个哥哥很厉害……就是那谁谁谁谁!”
我问:“假如我们真能去到那边,到了那谁家里,会不会又像从前那样撞见你哥哥,也就是那谁谁谁谁也在那谁家里饮茶作客呢”
有乐啧一声,自亦担忧,懊恼的说:“撞见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知道我哥,就是那谁谁谁谁也爱假装风雅,收藏的茶具比我还多,举办的茶会在同道那里获得那么多好评,同行们居然夸赞他泡茶的技艺高明过我,这真是没道理……”
其实人生之中有很多事情,或许都是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