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在上楼的时候，脑袋被吵得几乎要炸开了。</p>

那对夫妻尖锐的嗓门和他们砸东西的巨响，都让她感到痛苦。</p>

“轻一点……轻一点……”陈希念着这三个字，走进了九号楼中。</p>

上了两层楼后，那些吵架声变得更为响亮。</p>

小夫妻租住的房屋大门敞开着，有东西被扔出来，散落满地。</p>

陈希踩着那些东西，身体摇晃着，进入了房间。</p>

瘫在地上大哭的女人抬头抹掉眼泪，张口就想要骂什么，猝不及防，看到了陈希的那张脸。</p>

陈希就站在她丈夫的身后。丈夫怒气冲冲的神情和陈希面无表情的灰败模样几乎贴在了一起。</p>

女人要吼出来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被吓到的她瞪大了眼睛，脑袋里乱糟糟的，想起了之前来敲过门的陈希，也想起了小区里一些流言蜚语。</p>

她和小区里的那些大爷大妈并不熟悉，倒是居委会和隔壁邻居经常来敲门，指责他们吵架声音太大，打扰到了别人。陈希也是为此上门的。可陈希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她只来了一次，就让女人彻底记住了，后来还主动和邻居打听了一下陈希的情况。</p>

那种被什么脏东西盯上的感觉，让女人毛骨悚然。</p>

她是信这个的，正因为信这个，才会那么在意，那么害怕。</p>

她还跟丈夫说起过，就在陈希来敲门的那一天，等陈希一走，她就跟丈夫说了。</p>

“那个女人肯定撞邪了，被鬼缠着了。”</p>

她说的话被丈夫嗤笑，只是那一声嗤笑底气不足，显得色厉内荏。</p>

两人本来在大吵，因为陈希的突然出现，气氛变得微妙，冷战了一阵后，两人才重归和睦，今天又吵了起来。</p>

女人哆嗦了一下，手撑着地板，往后缩了缩。</p>

她的丈夫此时才感受到异常。没有嘲笑女人，他转头看了一眼，就吓得往旁边跳开。</p>

“轻一点……”陈希的声音终于被两人听到了。</p>

短短三个字，却透着寒意。</p>

男人想起了自己老婆的无稽之谈。他咽了口唾沫，没有回应陈希。</p>

陈希也用不着他们回应。</p>

她只觉得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p>

这种安静让她轻松。</p>

跟着她跑了一路的两个警察很是无语。他们看看小夫妻，问了两句后，又看向准备走人的陈希，连忙叫住了她。</p>

“陈小姐，你楼下的邻居反应情况啊。我们知道你在看医生，身体不太好，可人家也要正常生活，对不对？你不能要求人家一点儿声音都不发。”民警耐心地劝解。</p>

陈希恍惚地看看那个民警，忽然转头看向了自己居住的屋子。</p>

她又听到了喧哗声。</p>

女人的尖叫在此时响起来，那栋楼像是炸开了锅，吵闹的声音让陈希痛苦地皱起了眉头。</p>

小夫妻两个缩在屋内，也被外头的动静吓了一跳。</p>

“这又怎么了……”警察很是无奈。</p>

陈希已经迈步往回走了。</p>

她如来时一样，嘴里念叨着，不快不慢地行走在小区中。</p>

身边经过的人，都像是不存在。</p>

她只想将那些吵闹的声音消灭掉。</p>

别吵了……轻一点……</p>

她的意识中只有这个念头在盘旋、放大。</p>

她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居民楼，看到了围在自己家门口的人。</p>

其他人惊恐的目光都没有阻碍她的步伐。</p>

那些人见到她之后，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仓皇后退。</p>

跟来的警察猛然觉察到情况不对。群众这样的反应可不像是又有谁吵架了、打架了那么简单。</p>

那些围观的邻居纷纷躲避，让开了道。</p>

陈希没什么阻碍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p>

房间门敞开着，卧室门敞开着，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卧室的床。</p>

周围人的议论声钻入了陈希的耳朵。</p>

“……杀人了……”</p>

“……尸体都烂了……”</p>

陈希有些疑惑地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p>

她看到了床头柜上浑浊的水，看到了散落的药片。</p>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水中，没有一个着力点。</p>

她进了屋子，站在了自己的床前。</p>

腐烂的恶臭味道和床上的尸体都呈现在了她的面前。</p>

“她杀了人了！”</p>

门外有个邻居忽然嚎了一嗓子。</p>

两个为了调解邻里矛盾而来的民警都吓了一跳，跑进屋一看，也是被这意外给打蒙了。</p>

周围再次炸开了锅。</p>

陈希没有动，嘴巴也闭上了，不再说话。</p>

她呆呆看着床上的尸体，对后头警察的喝斥、邻居的议论都无动于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