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奶奶同样信这些，他父母也信这些，不然也不会一直供奉着那个什么大师。以前每次工程开工，都要大张旗鼓地摆一场。近些年当然是不做这事情了。现在都流行领导们围成一圈一起挖土，不摆猪头、不上香了。</p>

也不是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p>

他记得，他姐姐也跟着父母见过几次那位大师。</p>

乌伟民这样想着，身体打了个颤。</p>

他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他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脱困。</p>

乌伟民站直了身体，只是眼神还闪烁不定。</p>

他紧盯着那闭合的马桶，往前走了两步。</p>

就要踏入镜子范围时，乌伟民又刹住了。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镜子。</p>

镜子里什么都没。</p>

乌伟民又往前挪动了一步。</p>

镜子中出现了他的一点身影。</p>

乌伟民吓得后退，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瞧了好几眼那马桶，才又往前走。</p>

他来来回回地前进后退，终于是放下了心。</p>

镜子里就是他的倒影，没有其他东西。</p>

乌伟民走得快了一些，直冲着那报警器而去，一把抓住了那根绳子。</p>

他拉扯了下绳子，没听到警报声，不由又用力拽了几下。</p>

他忽的感觉到手指上有些粘腻，松开手，他发现那淡红色的绳子好像变了色，变成了深红，就像是沾了血。而他的手上也满是红色。</p>

乌伟民吓了一跳，急忙缩手。</p>

红色……血……</p>

是拽绳子的时候擦破皮肤了？</p>

可他不觉得痛啊？</p>

乌伟民后退着，一路退到了洗手台。</p>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没找到伤口。</p>

那红色，像是别人的血沾在了绳子上，又像是绳子里渗出了鲜血。</p>

乌伟民有些反胃，转身冲着洗手池干呕了几下。</p>

他低着头，吐了一些口水，胃里面还在翻涌。</p>

那到底是什么？</p>

乌伟民想不明白，只是瞥见手上的红色，就觉得恶心。</p>

他急忙开了水龙头，冲洗手掌。</p>

哗啦啦……</p>

乌伟民的动作顿住了。</p>

他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头顶。</p>

有什么人，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p>

他面前是洗手台，洗手台紧贴着墙壁，墙壁上是……镜子……</p>

乌伟民被自己的想象吓到，脑中像是有一根神经绷断了。</p>

他大叫着直起身，眼睛直直瞪着那面镜子，叫声不停。</p>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站得笔直，嘴巴没有张开，只是平静地望着他。</p>

那个镜中的自己，慢慢咧开嘴，露出一个笑。</p>

“啊！啊啊啊啊！”</p>

乌伟民爆发出了大叫，想也不想，挥拳击向了镜子。</p>

镜子碎裂，一道裂缝出现在了人影的旁边，没有影响到那个人影。</p>

乌伟民再次挥拳，几拳头将镜子砸得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可那些裂痕中倒影出了更多他的身影，那一个个他都在笑。</p>

乌伟民用满是血的手抱住了头，大口大口地呼着气。</p>

他想要逃跑，却知道自己无处可逃。</p>

他看到了地面上的手机。他大脑空空，只凭着本能捡起那已经黑屏的手机，砸向镜子，像是要将每一块镜子碎片都砸成粉末。</p>

镜面的碎片掉落下来，在洗手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p>

乌伟民也不知道自己砸了多久，直到听到外头的敲门声，他才停下动作。</p>

他眼泪、鼻涕、口水四溢，整个人狼狈至极。</p>

他看向了发出声响的门板。</p>

“乌先生？”外头的人喊道。</p>

乌伟民想要回应，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花。</p>

“快点撞门啊！快开门！”</p>

“快点看看伟民怎么样了！别像他姐姐那样……”</p>

姐姐？</p>

他姐姐乌亚男怎么了？</p>

乌伟民想着，挪动脚步，想要去打开房门。</p>

滴答、滴答。</p>

乌伟民被这声音吸引了目光。</p>

好多血……</p>

血……</p>

乌伟民的视线从地上的血迹移动到了自己的手上。</p>

他的拳头血肉模糊，血迹从拳头一直蔓延到手臂上。</p>

他的衬衫上也都是血。</p>

手表的表面都被血覆盖了。</p>

什么时候……</p>

乌伟民的身体轰然倒塌。</p>

好痛……</p>

手……手表……</p>

乌伟民看向了那块手表。</p>

手表上的心率急速下降。</p>

他……怎么会……</p>

嘭！</p>

房门被撞开。</p>

外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p>

乌伟民却只听到了嗡鸣声，眼瞳中倒映着那不断递减的数字。</p>

他没能倒数到0。</p>

耳边的声音也很快就沉寂了。</p>

他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p>

※※※※※</p>

黎云很快就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老板借给他的火焰不是无限的。</p>

可能老板如他自己所说，只是当年凤凰这一族群中运气较好，唯一活到现在的那一只，而凤凰也不过是神仙们的盘中佳肴，并非人类传说中的神兽；也可能，老板虽然是传说中的神兽，但不能让借用他能力的黎云也拥有传说中的威能。</p>

说来，凤凰在传说中也不是什么威能滔天的存在吧？</p>

至少黎云没听过什么传说，是说凤凰能一把火将妖魔鬼怪都秒杀的。听得最多的，也就是百鸟朝凤以及浴火重生的故事。近些年网上一些“科普”博主，还热衷于给人解释，所谓的“浴火重生”是舶来品，西方的不死鸟才浴火重生，中国的凤凰只是栖息在梧桐上的鸟中之王。</p>

黎云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被老板的火焰保护着，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也做不到想象中的“烈火焚城”，将这养老院里的邪祟都解决掉。</p>

黎云看了好几次他的手机，可那部手机却成了砖块，怎么按电源键都没有反应。</p>

“没想到你还有些来头。”那个颅部寄生的鬼魂惊奇地说道。</p>

黎云听到他后脑勺的那张脸嘀嘀咕咕，发出询问：“不好惹吗？”</p>

面朝着黎云的那张脸并未回答。</p>

黎云隐约听到了含糊的咕哝。</p>

以他的听力都只能听到那样的声音，那鬼魂却像是听得非常清楚，并做出了决定。</p>

脑袋转了一圈，将另一张脸对着黎云，开口说道：“小兄弟，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和那家人沾亲带故吗？要是这样，我来当个中人，帮你们说和说和。让那个恶鬼去另外选人夺舍，放过乌家，你看怎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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